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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美珍這才臉上有了血色。
身後的護士把許問推了出來。
路遠征看見許問的剎那,心裡一酸,手浮在床沿上,和護士一起推著床往病房走。
許問頭髮全部被汗水沁透,此刻凌亂的散在她臉龐,越發顯得她臉色蒼白,唇也沒有血色。
感覺到臉上落了一滴溫熱的液體,許問睜開眼,路遠征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尤其是路遠征這樣的男兒,流血比流淚容易。
許問抬起脫力發抖的手臂試圖去摸路遠征的臉,「我沒事!孩子也沒事。」別哭!
可惜只這麼一句話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
路遠征忙握著她的手,「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朱美珍已經從木椅上抱回來毛毯床單,從頭到腳把許問包裹得嚴嚴實實,「你現在已經在月子裡了,不能見風的。」
路遠征一聽,忙鬆開許問的手,給她塞進毯子下面。
醫生說術後兩個小時是最容易大出血的,術後兩天內也是容易大出血的危險期,囑咐家長一定要仔細護理。
「你們都來了,孩子們呢?」朱美珍這才顧上問夏初春生他們。
「娘,你別擔心,孩子們都在二叔那兒。」桑小青道,「二叔說他們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幫著帶孩子,讓咱們放心照顧問問母子。」
朱美珍皺眉,「你二叔一個大男人能帶好孩子嗎?」
像許切他們大了還好,春生和夏初都比較小。
尤其夏初還是個女孩子。
許聞道:「娘,我跟你說你這就小瞧我二叔了吧?我二叔是照顧不了小夏初,可那不有我新二嬸呢嗎?!」
朱美珍一想也是,放下心來,看看臉色白如紙的許問,又開始心疼,「問問這孩子從小嬌生慣養,打個針都喊疼。這倒好,生個孩子還挨上刀了!你說咱們女人誰沒生過孩子啊?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沒看見誰生個孩子還得挨刀的!
你們說是不是這醫院為了多賺錢故意折騰咱們問問呢?」
許望坐在朱美珍身邊,給她擦了下眼淚,「娘,我知道你心疼問問,但是咱也不能胡說。這是醫院又不是土匪窩!再說了給問問動手術人家醫院也擔著風險呢!
咱們以前生孩子哪有進醫院的?所以你才沒聽說。咱們以前有生孩子難產的基本母子都去了,好一點的不是去子留母就是留母去子。咱們問問幸虧這是來醫院了,娘仨都平平安安。
上一次問問生孩子不也平平安安?這一次純屬意外。畢竟問問懷得是雙胞胎,這才出現這種情況,你就別多想了。」
桑小青也走過來,「娘,你看你也在這大半天了,咱們出去吃個飯,回家收拾下換洗衣物再過來。」
朱美珍頓時有點不樂意,「這是時候哪還有心情吃飯?」
心想這媳婦兒跟閨女怎麼也不是一條心。
桑心情一眼就知道朱美珍想歪了,搖搖頭,指了下路遠征,彎腰對朱美珍小聲道:「娘,我沒別的意思,就想給人家小兩口留點說話的時間,咱們都在這裡吵吵,你看路遠征那臉色?」
許望也敲邊鼓:「就是,走走,你們回家收拾東西,我去監護室看看我小外甥。
朱美珍看了眼酣睡的大寶,猶豫了下還是跟著桑小青他們走了。
許問排氣前不能吃東西,現在也不能喝水。
路遠征見許問嘴唇乾裂,找護士要了兩根棉簽,沾了水一遍遍的給她潤唇。
許問搖搖頭,「夠了。」
被路遠征來回擦拭,許問唇上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著有生氣了點。
路遠征彎腰抱了抱她,「還好你出來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還怎麼活下去。
「我們以後再也不生孩子了!」路遠征說得斬釘截鐵。
許問扯了下嘴角,語氣依舊虛弱:「你傻不傻?現在已經實行計劃生育了,你想生也不讓你生。」
計劃生育在9月份開始實施的。
「能生也不生!」路遠征抿緊唇。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只能怪自己。
「可我很開心!」許問輕聲道,「這兩個孩子,一個姓路一個姓魏好不好?」
路遠征搖頭:「他們應該有一個姓許。」
許問拿命換來的孩子,應該冠她的姓。
許問被逗笑,「我對孩子姓什麼沒執念。再說許家有春生呢!你養父無後,你們魏家也……」
許問沒說完。
她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不會執著於孩子跟誰姓,但路遠征情況比較特殊。
親爹後爹都不曾虧欠於他,最起碼能力範圍內沒有虧欠於他。
理應有人供奉他們的香火。
反正家庭條件也尚可,不至於出現養不起的情況。
見許問這麼難受,還試圖安慰自己,路遠征更難受了,眼睛又開始酸澀。
他眨眨眼,換了話題:「你疼不疼?」
他動過手術,知道麻藥失效後有多痛苦,何況許問這是貨真價實的開膛破肚。
現在的醫療水平跟她記憶中的二十一世紀差太多了。
怕是要多受不少罪。
「暫時還沒感覺。」許問搖頭,才這麼會兒,麻藥還沒過勁兒,想起來什麼許問一臉高興,「不過,醫生答應了我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