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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目的地。
路遠征所在的駐地有些偏,說偏都是客氣的,其實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門衛查過證件後,打開大門放行。
年三十,部隊裡也放假。
大家都忙著貼窗花,貼春聯,弄拉花,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過了會兒道路盡頭,一群人蜂擁而至。
許問聽見他們喊:「路連回來了!」
她從窗戶探頭往外看,見一群穿著海魂衫的兵哥哥們呼啦啦圍了上來。
救護車停在家屬樓前,車門從後面打開,許問明顯察覺空氣安靜了一瞬。
隨即打頭一人樂了,「吆!路連,你這打扮挺別致啊!」
「對,省衣裳。」
「就是有點費紗布。」
「……」
路遠征只回了一個字:「滾!」
「李叔叔,宋叔叔,周叔叔,張伯伯……」冬生挨個喊人。
許問放開冬生,冬生跑到車門口,被那幫人接了下去。
「哎呦!半年不見冬生你重了不少啊!在老家是不是特別舒坦?」
其他人麻利的抬著擔架往下架。
「路連,你回自己房間還是到家屬樓?」
「家屬樓,我媳婦兒跟後邊呢!」
「啊!」眾人回頭齊刷刷看向許問,像是練過一樣,一起開口,「嫂子好!」
「你們好。」許問很是拘謹。
抱著冬生那個人嘖了一聲,「原來這就是嫂子啊!我還以為醫院來送你的護士。難怪你休個假樂不思蜀,不召喚都不回來的。」
路遠征欠欠兒的一仰頭:「是又咋樣?看你嫉妒的嘴臉!」
「哈!我是挺嫉妒的。嫉妒你不能自理,上樓都得讓人抬。」
許問:「……」
還是不太能習慣他們的相處方式。
家屬樓還有不少空房間,為了方便路遠征給他們找了個一樓。
「一樓有些潮濕,你將就一天。冬生我先帶走了,你跟嫂子先休息會兒,一會兒我讓人送飯過來。晚上老規矩。」
路遠征從抱冬生那個人手裡接過鑰匙嗯了一聲。
同樣是不大的一室一廳,不過衛生間旁邊多了一個廚房。
整體條件比機關的招待所差了些。
見許問來回打量房間,路遠征開口:「委屈你跟我住這了。」
許問忙搖頭:「這裡挺好的。」
確實挺好。
如果剛穿來那會兒或許還嫌棄,但是現在的許問過過更窮的日子,很習慣。
何況這裡除了小點,真挺好,什麼都有。
從出院到回來安頓好,這一折騰書就到了中午。
路遠征的兵給他倆從食堂打了飯菜送過來。
四菜一湯。
「你們這伙食還挺好。」
「今天過年,改善生活。平時比這稍微差點。」
許問自己吃了些才餵路遠征。
她倒是想先餵路遠征,只是他不同意。
吃過飯,路遠征明顯精神不濟。
他才剛醒來,折騰這半天估計累不輕。
「你先睡會兒吧?」許問給他放好枕頭。
路遠征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一起?」
「啊?」許問倏地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
「放心,不占你便宜。」
許問不說話只是臉更紅。
路遠征現在這樣翻身都困難,許問倒不是怕他占便宜。
路遠征跟冬生不一樣,冬生在旁邊,許問睡覺可以不受影響。
但是路遠征這麼大一人,就算什麼都不干,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許問也很難不拘謹。
他們這夫妻連塑料都不算。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適時緩解了許問的尷尬。
「我先去開門。」許問說完轉身跑了。
路遠征挑了挑眉,笑了。
來的人是營區衛生室的軍醫,過來給路遠征輸液,換藥。
路遠征胸口的紗布才一揭開,許問臉就白了,倏地扭過了頭不敢看。
按照他們的說法,路遠征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身上多數小傷口其實已經癒合了。
但有些比較嚴重的或者是在李道明口中那二十三次手術中的重傷還沒怎麼癒合。
加上手術縫針後,傷口被手術線勒緊皺皺巴巴擠在一起,將好未好的模樣特別猙獰嚇人。
許問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那傷口的位置太接近死亡。
李道明那些話怕是沒誇張。
路遠征見許問臉色不好,開口:「幫我倒杯水好不好?」
許問點點頭,到了客廳,倒水時手有點抖。
房間不是很隔音,還能隱約聽見房間內兩個男人刻意壓低的聊天聲。
「輕點!你比李道明那庸醫技術還差,你是獸醫吧?」
「嘖!你還有怕疼的一天?我天天跟你們打交道可不就是獸醫?」
「你懂什麼?我這是怕我媳婦兒心疼。你沒看剛才臉都嚇白了?」
「……」
許問聽得眼睛一酸。
等大夫走了,許問才回臥室。
反正路遠征也不是真喝水。
路遠征一張臉慘白無血色,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
行吧,這次估計是真想喝水了。
許問把水杯遞到他嘴邊,讓他喝了點水,又去擰了一條濕毛巾給路遠征擦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