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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於她:一見遠征誤終身!
耽誤的誤!
眨眼到了開學前一天。
許問所在的縣一中是一年四假。秋收兩假各半月,寒假半月,暑假大約二十天,三伏天一過就開學。
又飽受一整晚煎熬的許問大清早就迫不及待地趕著羊兒去墳地那邊的池塘里洗澡。
老遠就看見池塘邊的山坡上站著個男人,穿著軍綠色褲子,藍白相間的海魂衫,身形挺拔筆直。
走近一個,果然是路遠征。
冤家路窄啊!
見澡洗不成,許問就沒再往山坡前走,假裝沒看見路遠征轉過頭。
「許問同志!」路遠征開口喊她。
許問納悶地回頭,指了指自己,問他:「叫我?」
路遠征點頭,他人高腿長,從山坡上小跑下來,幾步到了許問跟前:「許問同志,我能跟你談談嗎?本想直接登門拜訪,又怕你不開心。思來想去我想先來跟你談談。」
跟許問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並且每次相處結果都不怎麼美好,但,不妨礙他能看出來許問跟其他姑娘不一樣。
許問雖然看起來性子綿軟無爭,實則是個特別有主見的姑娘。
單看她對冬生的態度就知道她是個需要被尊重的女同志。
「有什麼事嗎?」許問一臉防備。
不是她小氣,實在是每次見路遠征她都是倒霉那個。
路遠征似有些難為情,默了會兒才開口,開口時麥色的臉上透著一抹淡紅:「許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第9章
「你說什麼?」許問懷疑自己在夢遊。
再難的話第二遍說,也容易許多。路遠征再次開口少了幾分羞赧,多了幾分t忐忑:「我說,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許問:「???」
她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了幾分。
大清早就這麼刺激的嗎?
她隨手把挎包掛在石碑上,目光四掃,土褐色的墳堆里青草搖曳,密密麻麻的青色石碑像一個個沉默的圍觀群眾。
就感覺荒謬。
兩輩子第一次被人求婚竟然是在墳堆里?!
許問眨眨眼,左瞧瞧右看看還是覺得不真實,問路遠征:「為什麼突然要娶我?」
路遠征略一猶豫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這兩天公社裡有關你的流言我略有耳聞,事情因我而起我該負責。」他指了下山坡處的池塘,「還有那天的事也是。」
見他臉上明顯的內疚,許問輕嘆一聲,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
她搖搖頭:「很謝謝你願意負責。不過,我拒絕。」
路遠征不意外,再次開口:「我知道做為一個帶著孩子的男人,還是個常年不著家的男人,嫁給我確實是委屈你。只是這幾天我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
不是他八卦,主要現在各個生產隊都在說許問跟他的事,不想聽也擱不住左鄰右舍來他跟前旁敲側擊。
他頓了頓,斟酌了下說辭:「聽說你們家目前有些關於住房上的困難。你每天躲到這裡洗澡就因為……」
許問雙手抱胸,一臉防備地打斷他:「你怎麼知道我每天在這裡洗澡?」
路遠征:「……」
他倏地紅了臉:「別誤會!我沒跟蹤你也不是流氓。這池塘是原來是我家的……後來因為地理位置不好,公家不要就荒在這了。我在部隊有早起的習慣,回來一時也改不過來,沒事就想來釣個魚,每次來……」
他指了指在不遠處吃草的羊群,「看見那些羊,我就知道是你在。」
不過他也沒著急走,怕再發生上次的事,會在這邊站一會兒,每次等她洗完翻過山坡來才會悄悄離開。
路遠征大約職業的關係,站得筆直,這會兒手無足措,像極了老師辦公室挨訓的學生。
許問勾了下唇,「別激動,我相信你!」
被許問這麼一打岔,路遠征頓時忘了自己說到哪以及下面想說什麼,侷促地抬手摸了下後腦勺,笑了笑。
見他真緊張,許問眼睛彎了彎,給他搭話:「你還聽說我什麼了?」
許問長得本就好看,這麼一笑,像被春風中搖曳的鮮花,賞心悅目。
路遠征紅著臉移開視線,腦子有些空白,感覺比聽首長訓話時還緊張,手腳一時間都不知道往哪放,習慣性挺直背脊,兩手垂直貼著褲縫,標準的軍姿,語氣也乾巴巴地像在報告:「還聽說你嫂子懷孕了以及你要找對象的事。」
「那你消息夠靈通的。」許問撇撇嘴,沒嘲諷的意思,只是感嘆口口相傳的威力。
路遠征清了清嗓子,平日裡群敵環伺都能保持乾燥平穩握槍的手,此刻掌心一片黏膩。
他背過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在眼尾輕蹭了下,「總之,都因為我你才被大家議論。嫁給我能一定程度平複流言蜚語。也能解決你部分生活上的難題。我有五間房你給冬生留一間,剩下的你自行處理,還能解決你洗澡不方便的問題。這裡到底是野外不安全,再說過幾天天也涼了在外面洗澡容易感冒。」
許問瞪圓了眼。
這意思是嫁給他,房子歸她?哪怕讓她家裡人住都沒問題?
她眼睛會說話。
路遠征輕而易舉看懂她未出口的話,含笑點頭,接著道:「我每個月還有津貼平時也沒地方花供你上學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