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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稀奇,全家一起對她守口如瓶。
家裡人越這樣,許問越是好奇。
畢竟朱美珍可不是個藏得住話的人。
讓朱美珍都能保密不提,路遠徵到底對她父母說了什麼?
朱美珍低頭看了眼手中被雨淋到咯咯亂叫的母雞,又看看許問提著的菜籃子,輕嘆一聲:「不能白賺人家小溫同志的便宜,回頭得再把這雞給他送回去。」
許問搖頭:「不用了。你現在也找不到他。被執法大隊圍的那車就是他的恐怕那一車東西都被充公了。」
事實上許問猜執法大隊突襲就是為了抓溫一鳴他們。
老百姓為了生計做點零零散散的小買賣,公社幹部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像許問家賣雞這樣,一年也去不了幾回。
溫一鳴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是真正的投機倒把。
她如果沒猜錯,廂貨車上那些五花八門的商品都是溫一鳴他們從南方比如深圳之類的地方倒騰回來賣的。
「真的?」朱美珍驚得差點扔出手中的母雞,「你說那車是溫一鳴的??」
許問點點頭,「八九不離十。」
這年頭車可比房貴得多。
溫一鳴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多錢?
不光有錢還有頭腦和膽量。
他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
「那是犯法!」朱美珍連連搖頭,一臉後怕,「投機倒把是重罪。還好,你沒嫁給他。小溫同志看著斯斯文文像個書呆子,怎得膽子這麼大?」
她回想起今天看見的溫一鳴,又輕嘆一聲,「斯斯文文怕也只是裝給大家看的。我覺得今天那模樣才是真的。」
許問點頭,她也這麼想的。
朱美珍看了眼許問挎著的菜籃子,「那咱今天先占點便宜,回頭等他沒事了,再給他錢。」
「好。」
「快走吧!也不知道小征他們到了沒?」
「肯定沒到。這都還不到七點。」哪有大清早就來會親家的?
許問母女到家發現許家人都已經穿戴整齊,齊齊圍著不應該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路遠征。
「你怎麼這麼早來了?」許問一臉納悶地問路遠征。
路遠征起身自然地從許問手中接過菜籃子,指了指裡屋,「先去換衣服吧!一會兒再說別著涼了。」
許家眾人:「……」我們是來做客的?
許問:「……」你是不是過於自來熟了?
不過她沒說什麼,點點頭進了裡屋。
朱美珍比許問晚進門了一會兒,她得先去雞舍把雞放回去再回來。
等朱美珍去換衣服時,許秋石跟進屋,「你直接換上見客的衣裳吧?!遠征說中午到飯店吃飯順便談事。」
朱美珍皺眉:「飯店那菜多貴啊?這孩子咋不知道省錢呢?」
「遠征是為你著想。是說這麼大熱天你做飯很熱很辛苦沒必要。再說現在下雨,外面那灶台不能用,屋裡的灶這個天怕是會倒冒煙。到時候屋裡都沒辦法呆人還怎麼談事?」許秋石說完頓了下,有些開心,「其實我覺得他是怕咱們招待這麼多人經濟上為難。這孩子辦事穩妥細心。再說,在家招待,咱們家這巴掌大的地方坐十幾口人也勉強,去飯店也好。遠征說都跟飯店訂好了讓咱們一會兒直接過去。」
朱美珍應了聲,把今天在小六街遇到溫一鳴的事說了。問許秋石:「問問說,那廂貨車是溫一鳴的,你說真假?」
許秋石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問問這孩子從小就不亂說話,她既然開口那八成就是真的。難怪問問看不上溫一鳴,這閨女也不知道隨誰,打小聰明,主意也正。」
朱美珍驕傲的一仰頭:「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生的?!」
許秋石點點頭,有些敷衍:「你生的你功勞最大。你慢慢換,我出去看看。」
許秋石從裡屋走出來,路遠征正準備回家。
「吃了早飯再回去吧?」許秋石留他。
「不了,叔。冬生自己在家,這會兒該醒了。」
路遠征特意一大早跑來就是怕許家勒緊褲腰帶去買菜,想來找許問說一聲,沒想到還是來晚一步。
送走路遠征,一家人圍在桌前吃早飯。
雜糧窩頭配清粥鹹菜。
「小征這孩子辦事真全乎。」朱美珍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這要在飯店會親家咱們還是公社頭一戶。那幫背後嚼舌頭的又指不定說什麼。」
許聞撇撇嘴,「這是浪費錢不過日子,什麼好的?」
話是這麼說,他臉上表情卻不是這麼回事。
桑小青道:「又不是瞎浪費。小路同志知道咱們家條件不好,怕咱家待客為難。這是在乎問問的表現!這點倒是比溫一鳴好,怕溫一鳴沒這麼心細。」
朱美珍一聽搖搖頭:「可別提溫一鳴了。」
她把早晨在小六街偶遇文一名的事說了。
「問問,那車貨真都是溫一鳴的?」許聞還是有點不信。
許問點頭,「應當是。我見過他跟賣貨那幾個人在一起,他們管溫一鳴叫『老大』。」
「嘖!」許聞倒吸一口氣,「沒想到這小子倒是真敢。」
奶奶道:「這溫家小子是挺厲害。聽說,在他們家他說一不二,連父母都聽他的話。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膽。」
奶奶腿腳還算利索,經常跟生產隊其他沒勞動能力的老太太們湊在一起閒聊天。自打許問被人議論,她就沒少打聽路遠征跟溫一鳴這倆小伙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