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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按照那個距離,這位媽媽當時的速度是要打破百米世界紀錄才可以。
所以很多人質疑,都覺得不可能不現實。
紛紛質疑這則新聞的真實性。
有來採訪這位媽媽的記者,還試圖還原當時的情景。
從四樓扔下一個布娃娃,讓這位媽媽從當時事發的位置衝過去。
可無論這位媽媽怎麼拼盡全力往前跑,她都不能及時跑過去接到那個布娃娃。
好在那時候還很早,大家雖然質疑但是網暴還沒盛行,這事不了了之。
上輩子的許問也對這則新聞持懷疑態度,但是自從她當了母親她相信了。
一個母親為了孩子能爆發出來的潛能是她自己都沒辦法想像的。
一如此刻的許問。
許問咬著牙屏住呼吸,努力往前邁一大步,再努力穩住身形小退兩步,就這麼艱難地往前。
忽然,許問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許問抬頭睜眼。
見路邊一棵碗口粗的樹斷裂朝她砸了下來。
許問知道自己應該跑,意識是清醒的,身體卻不受控制了。
懷裡的夏初還在因為被蒙在雨衣里悶熱黑扭來扭去的哭。
「動呀!你倒是動呀!」許問在這樣的天氣里感覺自己都出了汗,其實就這樣的雨,出汗不出汗完全分不出來,可許問那一瞬間就是感覺自己出汗了。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大腦能控制自己的腿。
可斷樹已經到了眼前。
「路遠征!」許問閉上眼絕望地大叫。
「碰!」
斷樹砸在了地上。
許問睜開眼。
沒有奇蹟,不是路遠征。
是木蘭嫂子。
木蘭嫂子大約是真的有武者精神或者說是勇者無畏,還能打趣許問:「是不是很遺憾不是你家路營?」
不過她只是嘴上打趣,動作卻不慢,拉著許問的胳膊轉身就走。
別看她很小,可幾十年的武功不是白練的,下盤特別穩,拉著許問一步步往前。
許問鬆了一口氣。
安心地跟著木蘭嫂子走。
木蘭嫂子再厲害這樣的天氣里也做不到目能視物,但她耳朵鼻子都比一般人好使。
往玄里說就是所謂的聽聲辨位。
這樣的風,船都不能靠太近,是戰士們接龍以人力把所有的人用小船推到大船上去的。
大船是軍艦。
許問上了船,扒下雨衣先檢查了下夏初,見她沒有被憋壞,也沒磕到碰到,鬆了一口氣。
夏初雖然年紀小,但是也不傻,知道這是發生很重要的事情了。
一從嚴嚴實實的雨衣中被解救出來,她就乖巧地待在許問的懷裡,抽抽噎噎,怯生生地打量周圍。
換平時,大家都早圍過來逗她,可這會兒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心情。
船艙里腳步匆匆,人來人往。
多數都是剛被送上來的軍屬和百姓,大多數官兵都沒上船。
他們還得保證島民的撤退。
許問不由有些慶幸。
慶幸這座海島上有他們在駐守,也慶幸自己是個軍嫂。
假如說這座海島上如果把駐軍換成魏莊公社其他的百姓。
用腳指頭想此刻已經是大型災難現場了。
現在也是,許問透過船上的玻璃還能看見島上不斷的有樹木倒塌。
包括風力發電機。
「嫂子,你幫我看下孩子。」許問把夏初遞給焦木蘭。
「好。」焦木蘭接過夏初。
許問腳步匆匆離開,她得找到冬生。
冬生早早上了船,這會兒站在艙門口,幫著從外面接了東西往上拎。
許問看著皺了皺眉。
不是嫌棄冬生幫忙,而是生氣。
生這些島民的氣。
這明顯是生死存亡,性命悠關的時刻。
島民們晚上船一分鐘,就意味著戰士少一分鐘的撤離時間。
而多數人都很自私,也不能說自私,總而言之就是會最大可能去搶救自己的財產。
在這樣的天氣里還要拉拉雜雜收拾一堆有的沒的。
戰士們不管他們還得管他們的財產。
許問臉色很不好。
要說錯,也沒錯。大家都是窮人,每一樣財產都是賴以生存的根本。
什麼都不要了,那就是人活下來也得餓死。
要說對,可那些官兵大部分都特別年輕,他們也是別人的孩子丈夫。
他們看不得百姓在他們面前有危險,所以像搶救個人財物這種都是那些戰士們衝進危房去搶救出來的。
也就是說,是戰士們用自己的命在換百姓的財物。
對,可能很多百姓認為這是官兵們的義務。
不過在許問眼裡,這是一件可以相互體諒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不想再看見這讓她心裡發堵還沒法制止的一幕。
於是轉身繼續去找許秋石。
一路上碰見不少熟人,比如豆豆媽和豆豆,李嫂,羅澤民,以及一部分魏莊公社帶來的人。
軍嫂們明顯覺悟要高些,基本上除了孩子和自己,身上沒帶什麼多餘的東西。
她在魏莊帶來的打工人,多數都慌裡慌張,很多姑娘都嚇哭了,渾身濕漉漉的抱在一起,她們懷裡還有他們搶救出來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