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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路遠征也是侷促到極點,說話都有些磕巴。
第二次見面,她指責路遠征打孩子不對,路遠征沒來得及反駁就被冬生哭到去捉田雞。
那次以二哥誤會收場。
許問對路遠征的印象是他野外生活經驗相當豐富,為人正直有責任,心胸寬廣。
第三次見面,路遠征攪黃了她的相親,確切地說是冬生攪黃了她的相親,害她落入悠悠眾口。
第四次見面,他在荒野墳地里跟她求婚。說是求婚不如說是談補償方案。
他跟第一次見面一樣有些緊張,說話卻條理分明。
他的方案里考慮了她的需要,考慮了冬生的需要,只有物質需要沒有精神層次的需要。
這一次見面。他是她的教官,卻不是她一個人的教官,有些冷酷不近人情。
察覺許問的視線,路遠征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朝她眨了下眼。
許問:「???」
不是,你剛才的冷酷人設呢?
她眨眨眼,再看,路遠征又成了那副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模樣。
許問:「……」
剛才她眼花了嗎?
除了劉如蘭,其他同學都在規定時間內趕了回來。
劉如蘭整整遲到了五分鐘。
路遠征抬腕朝她舉了舉手表:「你知道五分鐘在戰爭中意味著什麼嗎?」他另外一隻手劃了一個大圈,把操場上全校師生都劃在內,「在場所以人會因為你耽誤的這五分鐘,直接或者間接喪命,運氣好的也是重傷。」
劉如蘭撅著嘴,不服氣:「哪有這麼誇張?!」
這就是路遠征不願意來帶學生的原因,他們生在建國後,長在和平年代,壓根沒見過戰爭,對戰爭也沒有敬畏之心。
再說劉如蘭只是學生又不是他的兵,路遠征懶得再多說,只公事公辦道:「這是第一次,只口頭警告。下次再遲到的,圍著操場跑十圈。」
好在劉如蘭這種學生也是絕無僅有的個例。其他同學都很聽話,也很認真。
不知道是不是路遠征看不慣他們懶散的樣子,練了整整一下午的隊列。
許問有注意到其他年級只是練習了一會兒隊列,就學綁腿或者打背包。
許問班也有同學提出質疑:「路教練,為什麼咱們跟其他班學的不一樣?人家都學綁腿了咱們只是立正稍息前後左右轉?」
路遠征吹了聲哨子,「我讓你說話了嗎?說話前打報告。」
那個同學打了報告又重複了一遍。
「不會走就想跑?你們隊列都練不好,學綁腿還早。不過……」路遠征看了眼腕錶,「另外一項倒是可以學。再給你們十分鐘,回去把你們的被褥、一套換洗衣物和鞋子拿過來。」
這回大家都學精了,路遠征一說解散,立刻飛奔向自己的宿舍。
許問她們宿舍算是離操場最遠的,等她們跑回來,操場上已經鋪了一大塊帆布,帆布上平鋪著一床軍綠色的被子。
路遠征手裡多了一把軍綠色布帶,等人到齊他舉手示意了下手中的布帶:「今天,咱們學學怎麼打背包。」
等大家都圍站在帆布四周,路遠征單膝跪在被子前,邊講解邊示範:「首先我們把被子橫向等比例分成三份,把兩邊向中間摺疊。然後再把兩頭也往中間等距離摺疊……」
許問站的位置,只能看見他沒傷疤的側面。
略有些小遺憾。
總感覺那道疤特別有魅力。
路遠征側臉線條有些鋒利,顯得十分剛毅。此刻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向上彎曲半遮著眉眼。
他手指細長,骨節分明。軟塌塌的被子在他指尖翻飛漸漸變的跟他這個人一樣稜角分明,線條硬朗筆挺。
他聲音清越,說話言簡意賅條理分明,講解通俗易懂。
一個簡易豆腐塊被子很快摺疊完成。
接著路遠征拿過布帶對摺放在帆布上,把豆腐塊被子放在布帶上,雙手捏著布帶翻飛麻利地打好了一個方方正正漂亮的背包。
路遠征展示了下成品,問大家:「會了嗎?」
同學們見路遠征打包這麼輕鬆,講的也明明白白,紛紛點頭,答:「會了!」
然而,等自己上手,才知道看別人做容易自己做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許問比他們形容的更精確,借用曾經網絡流行的一句話「一看就會,一做就廢。」
尤其是路遠徵用的被子是正軌軍用被本就比普通被子要硬挺一些。
現在天氣熱,同學們家裡條件好的帶條毛毯,像許問這種條件不好的就拿條床單蓋。
想疊豆腐塊根本是不可能,最後基本都捲成一團,有點無法入眼。
路遠征大約對此也早有準備,沒過多苛責,相反,還耐心地一一指導大家。
直到暮色四合,才解散。
解散前,路遠征說:「再說個對大家來說可能不太美好的消息。在你們學軍期間,你們傍晚的思想政治課也要跟我一起上。」
他話音剛落,不出所料,一片哀嚎。
路遠征挑了下眉梢,目光在同學們臉上一一掃過,著重在許問臉上落了落。
許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清澈的大眼裡是顯而易見的迷茫。
路遠征忍不住勾了下唇,拍手宣布:「解散!」
「問問,走,咱吃飯去!我要餓死了!」邵月哀嚎著來拉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