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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問搖搖頭,「有點苦夏吧。」
路遠征看了她一眼,沒多說,扶著車把用腳蹬開車撐,拍了拍后座,道:「上車,帶你去買衣服。不是還欠你兩套衣裳?」
許問搖搖頭,「先回家好不好?我有點累不想逛街。」
路遠征聞言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許問側坐在后座上,扶著路遠征的腰。
兩個人半路無話。
快到公社時,許問還是開口:「路遠征。」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現在悔婚,你會同意嗎?」
路遠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只問了一句:「你想好了嗎?」
許問:「……」
雖然想過路遠征不會怪她,卻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平靜。
平靜到直接要執行退婚的那一步了。
許問莫名有些不痛快。
就好像女朋友問男朋友:「我如果提分手,你會同意嗎?」
男朋頭說:「行,那你以後照顧好自己。」
就像時刻在等著這一句似的。
「你什麼意思?」許問試著從一側探頭看路遠征的表情。
路遠征依舊目視前方,抬手抵住許問的頭往後輕推:「坐好,別掉下去。」頓了下,回答許問,「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決定了,那我就去張羅取消婚禮。」
親戚朋友都通知完了,如果取消,還得再一家家通知。
他假期越來越少了。
許問一向是那種特別理性的人,甚至上輩子,同學們還送她個「人間清醒」的稱號。
但此刻許問覺得自己跟路遠征比理智,差別大約是白銀跟王者的區別。
一時間許問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慶幸路遠征這麼好說話,還是該氣他這麼無所謂。
許問愈發覺得憋悶,問他:「你就這麼不在乎?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路遠征搖頭:「在乎的。剛才第一眼看見你,就發現你猶豫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悔婚,如果你真得決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所以,你想好了嗎?」
許問沒想好。
心裡反而更亂了。
因為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心裡莫名酸酸澀澀。
「我真退婚了,你會難過嗎?」
路遠征回答:「這不重要。有時候難過什麼都改變不了。」
比如不會因為他會難過,就能避免戰爭。也不會因為他難過,戰友就不會犧牲。
同樣,他不覺得許問如果真想退婚,也不會因為他難過就不退了。
所以在難過之前他更想妥善地把事情處理好。
「很重要。」
路遠征似乎怔了下,輕聲開口:「有點兒。」
許問知道,他說有點兒,不是真的有點兒,只是內斂的表達。
「你再給我一天時間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另外,謝謝你這麼包容我。」
許問到家,許家竟然又是一桌子比較豐盛的飯菜。
許問:「……」
她清楚這飯不是招待她的,把帶給許切的零食拿給他就跑去洗手。
朱美珍站起來往門外探頭看了看,問許問:「就你自己回來的?小征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許問面不改色地撒謊。
其實是路遠征覺得她現在心亂,他不適合再登門。
「這孩子!啥事這麼著急?都到家門口了還不進來吃口飯。」朱美珍有點失落地走回桌前。
她特意做了一桌子菜呢!
倒是許聞狐疑地盯著許問來回打量,試探著問:「你是不是跟路遠征吵架了?」
「沒有。」許問否認,確實也不算吵架。
「沒吵架,以路遠征的性格干不出來過老丈人家門還不入的事!」
許問:「……」
你可真是我親哥。
許問沒胃口,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藉口補覺跑回裡屋。
過了會兒朱美珍追進屋,坐在炕邊,在許問頭上摸了摸,開口:「問問,是不是遇見什麼難事了?」
許問頓時眼眶一酸,哽咽著叫了一聲「媽」。
「傻丫頭,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你一回來我看出來你不對勁了。怎麼了?真跟小征吵架了?」
許問搖搖頭,抬手擦了擦眼,坐起來,盤著腿問朱美珍:「媽,路遠征那天到底跟你和我爸說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朱美珍輕嘆一聲,拉著許問的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了拍:「到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是不太好意思……我和你爸覺得虧欠你。那天……」
那天傍晚,路遠征剛進門的時候,許秋石跟朱美珍還有點不開心,覺得路遠征有點沒禮貌。
上午才跟著媒人登門,下午又自己上家裡來連媒人都不帶,這要傳出去問問以後還怎麼找對象。
鑑於路遠征的職業,許秋石跟朱美珍也不好直接趕人,冷著臉讓路遠征坐,連茶都沒給他倒一杯。
路遠征也不是來喝茶的,開口第一句就是:「叔兒,嬸兒,這次我自己來就是有幾句關於許問的話想跟二位說說。你們知道許問失眠嗎?就是成宿成宿睡不著覺。」
許秋石跟朱美珍對視一眼,兩個人茫然地搖頭,他們都不知道這事。
路遠征把跟許問相識的經過一五一十的托出。
許秋石倏地站了起來,手握成拳就要打路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