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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玲玲默默來了一句:「明天我還是會來。」
見許問跟宋寶英都看著她,她依舊害羞地笑笑,「我是農村人,沒什麼文化不像你們懂什麼大道理。我就知道一件事,想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比如想賺夠十公分那就得干十公分的活。王班長他們張了津貼,連帶我跟孩子都受益,不是因為他們被偏愛,是他們付出的多。
這是他們幹過的活,我覺得他們能幹下來我也能!」
許問咬牙道:「我也來!」
這已經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
要蓋學校是她跟宋寶英合夥組織的,就算所有的人都打退堂鼓了她們倆也不能退。
退了多給她家路遠征跌面?!
到了晚上收工時,速度還一如早晨的只有王玲玲為首的幾個嫂子。她們像是感覺不到熱和累一樣。
其他人已經筋疲力盡,不至於偷懶,但是幹活速度明顯變慢。
宋寶英看得嘖嘖稱奇:「她們真不累嗎?」
「怎麼可能不累?」許問道,「她們只是更能堅持而已。」
都一樣是人,誰不怕熱誰不怕累?
只不過農村的人沒有多餘的選擇,如果不堅持不干,莊稼就不長就沒有收成。沒有收成連飯都沒得吃。
憑工分吃飯也一樣,按點出工按點收工,不到點干不完那些活,同樣沒有工分,年底連人口糧都不夠分。
說到底,不過是生活所迫。
日日勞作養成的習慣,比沒吃過苦的人吃的苦多,堅持的久了成了習慣而已。
小玉坐在樹下畫圖,許問跟宋寶英都覺得外面太熱勸她回去畫。
小玉說想跟嫂子們同甘共苦,聽見她們幾個的對話,想了想,感嘆了一句:「人生百態!」
許問回家一進門直接把自己摔到了沙發上。
冬生正好在家吃零食,看見她皺眉抗議:「麻麻,你衣服好髒!」
平時他這樣會被許問勒令換完衣服才能躺沙發。
「我就躺一會會兒。」許問有氣無力道,她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真的太累了!
不光累,手也疼,腳也疼。
還熱,口渴,喝多少水都口渴。
她兩輩子都少幹這種純體力活,一時間確實有點吃不消,掌心都是泡。
冬生聽著許問說話有氣無力,再探頭一看,許問臉通紅。
他走到許問跟前摸摸許問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麻麻,你頭好燙,你是不是發燒了?我去找爸爸!」
「我沒事,我就是曬的。」許問說完沒聽見動靜,努力睜開眼,冬生已經跑出去了。
她也沒力氣追,又重新閉上眼。
過了會兒,感受到額頭上一片冰涼,她迷迷糊糊地抬手,額頭上包了冰塊的毛巾。睜開眼,就看見路遠征放大的臉,頓時安心了許多,又重新閉上眼,只輕喃了一聲:「你回來了啊?」
還沒等再次睡著,掌心一點刺痛,許問嘶了一聲,睜開眼,看見路遠征拿著一根繡花針正往她手上扎。
許問猛地抽回手,不敢置信道:「路遠征你竟然偷偷拿針扎我?」
「我沒那麼變態!」路遠征沒好氣道,「給你挑破手上磨起的泡,要不然明天會更痛。」
許問哦了一聲,這才把手還給他,還不忘囑咐:「那你輕點!」
「這會兒知道讓我輕點,你幹活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收著點兒?」路遠徵訓她,手上動作卻十分輕柔。
自己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女人,跑到烈日下幹活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都快中暑了。
冬生說許問發燒了嚇得他趕緊跑回來,沒想到看見這樣的許問,一時間心疼得都不知道說什麼。
在魏莊公社的許問跟彩虹島上的許問差別挺大,在魏莊公社的許問勤勞踏實,話少,孝順是書卷氣很重的姑娘。
彩虹島的許問比較……路遠征想了半天想起許問常說的那個詞,鹹魚。
她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也算不上勤快,幹過最多的活就是收拾屋子以及折騰那些甜點飲品。
其餘時間,即使讀書做研究也是研究如何讓自己的生活得更舒服。
比如風力發電比如太陽能淨化海水。
平日若無必要,太陽只要一出來,許問就絕對不出門,走得最遠的路就是從臥室到客廳。
就算打掃房間,也會指使冬生一起干,指不定冬生乾的更多。
這樣一個有點懶會享受的姑娘,為了蓋學校,頂著大太陽,在地表溫度超過四十度的荒草里幹了一天活,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路遠征怎麼可能不心疼?不光心疼還有點感動。
因為這是為他減輕負擔。
學校蓋好,會更多嫂子上島,減輕一部分戰士的後顧之憂,也幫他完成一部分基建工作。
路遠征輕輕戳破水泡,給她呼呼,在把水泡中的液體輕輕擠出來,眉心擰得比被落入敵人陷阱時還愁。
「疼!疼!」許問嬌氣得喊疼,隨即輕嘆一聲,「所以說flag不能亂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麼福來過?」
「就是說人不能隨便說大話,立自己不能輕易實現的目標,否則容易打臉。」
路遠征一一挑破許問掌心的泡。又打了盆水來,給她脫了鞋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