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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龍在家跟母親做鬥爭的時候,小玉在招待所也過得特別不好。
小玉也沒多想,以為是水土不服,一吃東西就吐,不吃還餓。
想等著張慶龍來了讓他陪自己去醫院。
可左等右等張慶龍就是不來。
她不是沒想過去找張慶龍,可她不認識路。
張慶龍家這裡地方口音很重,她聽不太懂別人說話,問路也問不明白。
張慶龍是第五天晚上半夜來找她的,整個人非常憔悴,一見面就跟她說對不起。
小玉心裡咯噔一下,這時候的對不起往往意味著他們這是要完。
張慶龍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她,哭著求她原諒。
小玉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顧不上自尊,求他:「那彩禮錢,我出行嗎?我把這錢賠給你媽,讓她同意咱們在一起好不好?」
許問聽見這一句,心裡就知道這姑娘沒救了。
在愛情里卑微成這樣,唉!
不是說,在感情世界裡,誰愛的多誰就輸?!
然而小玉卑微成這樣,張慶龍還是沒答應小玉,跟她說不只是因為錢,還因為他娘並不想要城裡的媳婦兒,就想要個能在跟前伺候的本地兒媳婦兒。
張慶龍爸爸身體不好,娘也腿腳不利索,他上頭還有一個已經出嫁的姐姐,底下的妹妹現在才七歲。
現在憑工分吃飯,就他家這條件解決一家溫飽都難。
他娘的意思,本地姑娘能吃苦賺工分多,還能照顧家裡人。
娶小玉一個城裡姑娘,又不在家掙工分,也不能伺候他爹娘。
所以他娘死活不願意,最後都給張慶龍跪下了,他還能說什麼?
張慶龍一個大男人對著小玉哭得稀里嘩啦,「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爹娘!我是個罪人!」
許問打斷小玉,「他們不是都有津貼?」
小玉苦笑:「新兵沒有津貼,只有一部分生活費,金額還很少。有些花錢多的當兵前兩年還得張口問家裡要錢。」
許問:「……」
她不知道會這樣,那確實很難。
「可,你們回他家的時候,他不是已經有津貼了?」許問道。
「津貼也是隨著兵齡往上漲的。他才轉志願兵津貼也很低,除去日常開支補貼不了家裡什麼。就是這樣他才覺得愧對父母,才不能理直氣壯的說把彩禮錢送給人家姑娘去她,也不能承諾賺錢養家。那時候確實做不到。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要我的錢去給別的姑娘,那成什麼什麼了?」
「所以他就犧牲了你?」
「不是。是我捨不得他那麼痛苦,所以主動提了分手。」
許問:「……」
「我們兩個一心奔著結婚回家的,最後卻只有我自己坐了五天四夜的火車回了海城。那幾天我一口東西都沒吃,回家就昏倒了,我媽送我去的醫院。查出我懷孕了!」
許問倒吸一口涼氣。
「我爸媽當時特別生氣!但他們怎麼逼問我我都不肯說孩子的爸爸是誰。那個孩子當然不能留,我爸媽逼著我動手術拿掉了那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醫療水平不行。我術中大出血!後來身體就有點不好了。可能這次胎停育多少有點原因吧!」
「你懷第一個孩子的事張慶龍知道嗎?」
小玉點點頭又搖搖頭,「現在知道,當時不知道。既然說分了就沒必要再增加他的痛苦,我一個人承受就行所以我就沒告訴他。他也不是不負責的男人!當時是我們想的太簡單,以為我這條件他家裡應該很滿意,我倆想趁著他休假直接把婚禮辦了,壓根就沒考慮過他家裡人會反對,所以才……總之,當時如果他知道我懷孕了,肯定會娶我的。」
這一點她還是對張慶龍有信心的。
許問輕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只能說小玉太傻。
「那現在怎麼又走到結婚了?」
「所以說孽緣啊!」小玉苦笑,「我們當時真分了,中間有大半年完全沒有聯繫。可海城就那麼大,無意間又碰上了。」
小玉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人來人往的街頭,她和張慶龍一眼對上。
那一刻她感覺時間都靜止了。
張慶龍先抬腳走到她跟前,問她:「你還好嗎?」
小玉點點頭問他:「你呢?」
「我過得不好。」張慶龍深情地望著她。
不好的原因顯而易見。
小玉頓時又陷進去了。
尤其是在張慶龍說他已經省吃儉用把彩禮錢補給家裡之後,徹底又感動了。
可能是旁觀者的原因,許問沒辦法像小玉這麼感動,還能理智地問她:「那他為什麼早不找你?」
「他找不到我。」
許問:「……?」
兩個人談戀愛那麼久,海城也不大,張慶龍找不到她?
小玉有幾分不好意思,「我從來沒跟他說過我家在哪,怕他有壓力。」
「那你倆在一起那麼久,他都沒送你回過家?」
「送過,我都是讓他送到十字路口,等他走了,我再回去!」
這操作許問完全不能理解了。
聽兩人的感情故事,小玉對張慶龍可謂一片深情。
這麼深情卻連自己家在哪都不告訴對方?
就這樣竟然還要談婚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