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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遠征的事說來說去也只能說他是個帶著兒子的鰥夫。
他幾年不在家,他們生產隊的人對他的事知道的不多,連他什麼時候結婚有孩子的都不知道。
溫一鳴一直生活在公社裡,隱藏的再好,常打照面的鄰居也會察覺一二。
都說以前溫一鳴確實是個書呆子,很木訥,一直讀書成績也不太好。
前年考高中都沒考上。
一次去縣城書店買書的路上出了意外,被小轎車撞倒了,撞了頭。
傷勢不算嚴重,就住了幾天醫院。
但人像被撞開了竅,變得聰明起來,不但考上了高中,為人處世也特別圓滑了。
他跟撞他的小轎車主人也不知道怎麼商量的,對方賠了他家一筆錢,還把他父母安排進了公社吃商品糧。
在年頭但凡能開轎車的不是幹部就是大款。
後來溫一鳴家就換了大房子,條件也越來越好。
溫一鳴也成了公社人人口中傳頌的別人家的孩子。
「人人都以為是因為溫家兩口子吃商品糧的關係,沒想到是溫家小子投機倒把賺來的。」奶奶嘆息搖頭,「幸好,問問沒答應嫁他。這錢賺的睡覺都不安穩。」
桑小青也是張口結舌,一陣後怕:「萬一被抓了那是要判刑的。問問嫁過去豈不是……」
自此許家人終於達成一致,都覺得路遠征比溫一鳴好。
他們都只是遵紀守法的老百姓,可不敢跟隨時會被抓去坐牢的人當親家。
中午吃飯的飯店還是昨天許問跟路遠征去的那一家。
許問狐疑地看向站在門口迎客的路遠征。
她合理懷疑昨天路遠征請她吃飯只是順便,主要是來這裡試菜。
路遠征並不知道許問的想法,若知道一定喊冤枉。
他昨晚一直在想怎麼能讓許家人接受他負責買菜這事。
硬是要送錢送菜,許家人必定不會收。
請來他家吃飯,顯得對女方沒誠意。
確實不太好辦。
還是冬生一句話提醒了他:「爸爸,請吃飯你搶著付錢不就行了?」
路遠征跟戰友偶爾去飯店就是這樣啊!
想請吃飯愁什麼?三歲半的小冬生不懂。
路遠征這才想到還可以出去吃。
雖然魏莊之前沒有這樣的先例,但他求婚結婚本也就一直破例。
許家是在生產隊借了牛車過來的,奶奶裹著小腳,走這麼遠不現實。
除了他們一家七口,還在生產隊請了三個熟悉結婚流程並且有威望的人來壓陣。
許問也站在路遠征身邊,跟他一起等著客人都進了門,兩個人才並肩往裡走。
飯店大廳中央,四張桌子並在一起,還是坐得滿滿當當。
許問家就來了大小十個人。
路遠征雖然父母不在,但為了表示對許問的重視,除了叔伯兩家和生產隊有威望的人之外還在公社請了兩名幹部。
許問聽他們打招呼,這兩名幹部在公社的職位還挺高。
大約是路遠征提前打好招呼的關係,菜上的也很快,不一會兒就擺滿了桌子。
菜品也很豐盛,雖不至於滿漢全席,但葷素搭配幾十道菜也足夠讓人眼花繚亂。
許問本以為這麼多人坐在一起商量婚事會很難達成一致意見。
許聞跟桑小青結婚時就是這樣。
別看桑小青家所在的生產隊離桃源生產大隊也沒多遠,兩家在結婚的風俗上還有一些不同。
總會在一些小細節上談不攏。
這些小細節花不了多少錢,但都是□□俗,誰也不願意退步。
許家其實好說話,多數時候願意退一步,但是他們如果退讓一分,都依著桑小青家來,那麼桃源生產大隊以後結婚的小伙子是不是也得退讓?!
所以即使許家願意,有威望的主事人也不願意。
雙方你來我往,討價還價,一點小事都要商量半天。
中間雙方幾次鬧得談不下去。
許聞娶桑小青的時候,是按部就班來的,每一步禮節都到位,經常一頓飯吃一天,雙方還都多少有點不痛快。
而雙方爭執的不過是新娘出嫁的墊腳石有還是沒有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謂墊腳石,就是新娘在被接走前,一般會坐在自己炕上。
有些地方會在炕邊擺一塊石頭,石頭下面壓兩分錢。
桑小青家那裡有這個規矩,桃源大隊沒這個規矩。
聽起來就兩分錢的事,雙方爭執不下。
不是許家摳,是桃源大隊的人不同意退一步。
諸如此類的小不同,到結婚能有幾十處。
許問來之前還想,自己跟路遠徵結婚,即使因為下雨把下聘的事往後推一推,但一下子把會親家換手絹訂日子都弄全了,怕是熬通宵也談不好。
誰承想不管許家人說什麼,路遠征這邊的人都一律點頭同意。
答應的相當痛快,連半點談判的意思都沒有。
許問正好跟路遠征挨著,在桌下碰了碰他:「這什麼情況?」
這太不正常了,就算路遠征願意,這些幹部們為什麼也不反對?
第21章
路遠征含笑瞥了她一眼, 學著她的樣子小聲道:「他們怕你反悔不嫁我了!」
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