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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嫻兒這才注意到大夫人正怒氣沖沖地站在她面前。她趕緊起身施了禮道,「婆婆,我是在給哥兒用兌了水的酒降熱……」
大夫人氣極了,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是天下奇聞,酒還能降熱!告訴你,不要用你那點小伎量,不要把主意打到真哥兒身上。若是真哥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輕饒你。」
剛剛被吵醒的太極才進屋,就聽見大夫人在罵謝嫻兒,不高興地沖她長叫了一聲,「喵~~」
大夫人被突然的叫聲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太極正瞪圓了眼睛沖她大叫。由於太生氣,陰陽臉都有些扭曲了,連哪邊白哪邊黑都分不出來。
暗喜的崔媽媽趕緊說,「大夫人,就是這隻貓,勾得哥兒睡不好,還天天在風裡跑跳。哥兒突然發熱,八成就是喝了冷風,受了涼引起的。」
大夫人一聽這還了得,對屋裡的幾個丫頭婆子說,「快,去把這隻丑貓捉住勒死。」
丫頭婆子聽了就低身去捉太極,太極嚇得一下子躥上窗前的几案,跳出窗戶逃跑了。
謝嫻兒急道,「不關太極的事。」
大夫人罵道,「等空了再跟你和那隻貓算帳。」然後,坐在床邊摸著真哥兒「心肝、寶貝」地哭叫起來。
這時太醫來了,謝嫻兒等年青婦人避到了屏風後面,大夫人和幾個年紀大的婆子沒動。這是個老太醫,姓劉,真哥兒病了都是請他來。
崔媽媽跟他也熟,便又講了一遍可能引發真哥兒生病的「原因」。
劉太醫邊聽邊檢查,把了脈,又掰著真哥兒的頭看了他的嘴巴、耳朵,說道,「小公子倒不是因為喝了冷風發熱,而是得了耳疳。」
耳疳在現代叫中耳炎,這個謝嫻兒倒是知道。
一聽劉太醫這個話,大夫人又哭出了起來,「這可怎麼得了,我的孫孫咋會得了這個病。」
崔媽媽聽了也哭起來。
劉太醫又說,「夫人勿憂,小公子這個病不算嚴重,幸虧發現得早,而且處理也得當。」提筆開了藥,讓人趕緊去藥鋪抓藥。又納悶地說,「你們先前還給小公子吃了什麼藥?其他的孩童得了耳疳可是要熱得多。」
大夫人一聽,看了眼屏風說道,「是我的二兒媳婦,說是用兌了水的酒可以降熱。」
劉太醫是個不恥下問的好學之士,忙起身對著屏風方向作了個揖,說道,「還請少夫人不吝賜教。」
謝嫻兒道,「我也是偶爾聽了個偏方,說是用兌了水的酒擦身,主要是擦脖子、腋下、手腳彎處,可以散熱,我就試了試。」
劉太醫恍然道,「原來酒還有這種妙用。」又作了個揖,「謝謝少夫人了。」
折騰了半夜,才把大夫和大夫人送走。
謝嫻兒看著崔媽媽餵了真哥兒藥,便回了上房。
此時天已經有些微亮,她洗了把臉,剛躺下,卻感覺羅帳在不住地晃動。看看四周,發現靠牆的羅帳鼓起了一大坨什麼東西,嚇得一下坐起來。高聲把銀紅叫進來,兩人拿著蠟燭往帳子和牆的縫隙中一看,竟是太極抓著拔步床的架子立在那裡發抖。
謝嫻兒以為大夫人把它嚇著了,趕緊哄道,「乖,快出來吧。真哥兒生病不怪你,他是得了耳疳,大夫人已經知道了。」
太極慢慢蹭出來,謝嫻兒把抱了起來,看見它三瓣嘴不停地抖動著,已經哭得淚眼迷離,臉上的毛和鬍子沾成了一堆。謝嫻兒讓銀紅出去了,才低聲哄道,「哎喲,看把你嚇的。放心,我定不會讓他們把你勒死的。」
太極哭著說,「人家才不是害怕,人家是委屈嘛。人家哪裡丑了?哪裡丑了?所有的人都說人家好看,就那婆子說人家是丑貓。」說完,又伸出前爪從枕頭下扯出一張手帕捂著臉繼續痛哭。
原來是傷自尊了。
謝嫻兒忍住笑哄道,「大夫人之所以那麼說你,是因為她嫉妒你長得太好看了,而她自己長得不好不說,還韶華已逝。氣不過,才故意這麼說的。」謝嫻兒也不舒服大夫人剛才的表現,故意這麼說,既勸解了太極,自己也痛快了一下嘴巴,出了口惡氣。
太極聽了放下帕子,露出水汪汪的琉璃眼說,「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活了兩輩子,就從來沒看到過比你更好看的貓。」謝嫻兒篤定地說道。
太極聽了才好過些。謝嫻兒又把它爪子裡的帕子拿過來幫它擦著眼淚說,「什麼大不了的事氣成這樣。告訴你,人心是最複雜也是最難測的。要在人類社會裡存活,就不能有這麼大的氣性。否則,用不了多久就能被活活氣死……」
「嗯,有些人的確可氣。」太極還有些抽咽。
「可氣是好的,有些人還可恨,可憎,壞事做絕……」
謝政委正在給太極低聲做著思想工作,就聽側屋的銀紅低聲說道,「二奶奶,青瓷找您,說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稟報。」
青瓷找她做什麼?謝嫻兒對她的映像並不好,洪氏留下的人一個個都被攆走了,唯獨這個青瓷留了下來,肯定屬於「投城」的那類人。而且,她對真哥兒根本不上心。謝嫻兒就從來沒看到過她出現在真哥的十米以內。這種人,哪個主子都不會喜歡。
看了看還沒大亮的天,這個時候她找來了或許真有什麼重要的事,便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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