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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預備好了。」蔡甘霖打開了他搬來的紙箱子。
梅蘭忙蹲了過去,先拿出來一隻大肚細口的青花瓷花瓶,梅蘭看了看底下的落款。「康熙年制」四個字的楷書。
「這是真品?」梅蘭抬頭問。
「當然,你看這紋路。叫雲龍紋,是帝王專用的。」
梅蘭聽了撇撇嘴,「我外婆家有一個跟這花紋一模一樣的小罈子是用來裝零食的。」
「現在不是古代。」
「這倒也是。」梅蘭點點頭,追問一句,「真品很貴嗎?」
她對這些東西完全是外行。
蔡甘霖聽了笑笑,沒回答梅蘭這個問題。
見這會人多,梅蘭也不好細問,又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對雕著山水畫的葫蘆。還有幾卷字畫以及一座玉雕的貔貅擺件,最令梅蘭驚訝的是,還有一把暗紅色的木斧。另一個箱子裡則是梅蘭要的白酒。
「嘿嘿,這把斧子還有點意思。」梅蘭拿著木斧耍了兩下,木質還比較沉。
「這把木斧是桃木的,用來鎮宅的,我拿去先掛上。」
蔡甘霖把斧子接了過來,鄧建武忙拿著錘子和釘子站起來,蔡甘霖指了指進門的牆上,鄧建武忙搬了凳子去釘釘子。這時,孫大偉也下樓來了。
孫大偉的眼睛看到這對花瓶亮了一下,也蹲在梅蘭的面前拿起來細細鑑賞。
「這是你買的?」孫大偉問正在研究貔貅的梅蘭。
「不是。是他送來的,說是鎮宅用的。」
「這對花瓶不錯。」孫大偉也是一個識貨的。
「我看著也就一般,我小的時候,我家裡老多這種瓷器了,可惜文革中全打碎了。」王利民也蹭了過來。
「請問王先生祖上是做什麼的?」孫大偉一聽這話倒是有幾分興致。
他最早發家就是靠著七十年代末從廣東那邊往香港倒騰古董掙的第一桶金,那個時候大陸的人根本沒有古董概念,好多家裡祖傳的古董瓷器和字畫給個幾塊錢對方就樂呵地賣給他,反倒是那銀元、銀首飾和金首飾還敢要點價。
「我家祖上?呵呵,我家祖上是滿人。是正白旗出身,正白旗知道嗎?那是正宗的上三旗。是歸皇帝統領的。。。」
「爸,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這都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王思思知道她父親有一個毛病,愛吹噓,就算當年王家祖上是滿人,但是當年連關都沒有入,可想而知是什麼地位了。
王利民見女兒打斷了他,雖然不高興,倒是也沒再接著吹,而是訕訕地也拿起了另一隻花瓶。
孫大偉見此,小心翼翼地把手裡的那隻花瓶放回了箱子裡,拿起了兩隻葫蘆在手裡比較,「這件東西也不錯,有年頭了。」
這對葫蘆上刻的是人物山水畫,雕工很細膩,服裝的線條簡潔流暢、人物的表情清晰能辨,遠山如黛,流動的江水,隨風擺動的樹梢,還有,葫蘆上的落款是二年,不說別的,就沖這年限,這件東西也便宜不了。
看完葫蘆,孫大偉忍不住手癢打開了一幅捲軸,這是一幅草書,寫的是杜甫的《望岳》。
「好字,好字。」孫大偉一邊夸這字好,一邊在腦子裡搜尋這落款上的「宋安居士」是誰,這個名號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
「蘭蘭,這宋安居士是誰?」孫大偉問。
「我也不清楚。」
孫大偉正要問蔡甘霖,柳嫂出來告訴梅蘭,晚飯準備好了,蔡甘霖忙過來把東西收拾好直接送上了樓。
飯後,梅蘭給大家泡了一壺茶,男人們在餐桌上說著生意經,女人們在沙發上嘮一點育兒經,王思思看出來梅蘭對劉巧珍幾位長輩不似先前親近,而劉巧珍和鄧水英則時不時地看看梅蘭的臉色,聯想到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王思思猜想幾位長輩肯定有話想問梅蘭。
於是,聰明的王思思找了一個理由,帶著孩子和自己家人先離開了。
外人一走,劉巧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著梅蘭哭了起來,「蘭蘭,我的好孩子,外婆看看你,讓外婆好好看看你,
是外婆對不住你,嗚嗚。。。」
進門這半天,她的眼淚一直在打轉,尤其是見梅蘭自從他們進門後神情一直淡淡的,雖然也對他們噓寒問暖的,但是總覺得隔了點什麼,劉巧珍心裡像堵著一塊石頭,半天喘不過氣來。
鄧文祥和周桂芝是深知劉巧珍心結的,劉巧珍愧疚的不僅僅是瞞著梅蘭的身份,她愧疚的還有鄧紅英屈待了孩子,可惜這些話又不能當著鄧水英的面說出來,鄧水英知道後不但姐妹要翻臉,只怕對鄧水英的病情也是無益。
「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既然老天讓她們母女兩個相認,以後,水英好好疼疼梅蘭就是了。蘭蘭,老外婆曉得你一向乖巧懂事,你外婆你小姨兩個的身子骨都不太好,我這老婆子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黃土都埋到脖子上了,你聽老外婆一句勸,以前的事情我們都不提了,人這一輩子活到頭,不可能事事順心,吃點苦遭點罪不怕,老天爺會用另外的方式補償你,你看你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就有這麼大出息了,該有的都有了,以後的福分還大著呢。你再看竹哩那幾個,當著你媽的面我也說,那幾個孩子誰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的,你媽媽吃苦受累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周桂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