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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建武得知梅蘭又去了醫院做護工,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除了欣慰和憐惜,更多的是一種自責,梅蘭肯定是知道了他的處境,不想增加他的負擔。
所以,梅蘭趕到樓下時,看到小舅用滿是心疼與內疚的眼神看著自己,忙說:「小舅放心,我這次去做護工也不單單是為了錢,是我們宿舍那個茂縣來的同學,她家情況跟我差不多,想要去打工掙學費,正好她有一個老鄉在協醫,我就是陪她的,閒著也閒著,這一周我掙到了一千塊錢,走,鵠鵠,姐姐請你吃好的去。」
梅蘭說完抱起了鵠鵠。
她之所以不告訴小舅實話,是不想給他壓力,因為他如果知道了梅蘭在湊錢給外婆動手術,他肯定又要去接私活加夜班掙外快了,梅蘭不忍心讓他這麼辛苦。
鄧建武聽了梅蘭說以後不再去,倒也沒再說什麼了。
梅蘭的確不想再去了,她已經拿到了蔡湉的手機號,將來就算有事,梅蘭猜想她也應該會伸把手的。
醫院畢竟是一個太讓人心情壓抑的地方,每天面對這些病患,面對生離死別,梅蘭的心也會跟著壓抑的,只是她非但不能表現出來,還要讓僱主看到她的笑臉,這一天下來也夠累的了。
梅蘭正問鵠鵠想吃什麼時,鵠鵠說:「姥姥在家做好吃的等我們呢。」
梅蘭看向了鄧建武。
「你小舅媽說前幾天中秋節你沒有過來,她以為你生她氣了,特地跟我說了她不是針對你的,所以,我想你還是過去一趟吧。」
鄧建武說的是那天晚上,王利民、楊紅梅、王思思和王劍他們四個因為吃了梅蘭做的辣椒菜,都半夜爬起來拉肚子,尤其是王利民,果真痔瘡便血了。
偏巧那天晚上梅蘭還是跟王思思在一個床上睡,弄成這樣,她還真有幾分尷尬的。
不過中秋節那天她倒也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去的,實在是醫院那邊走不開,總不能把僱主一個人扔下,她回來過節,也不是這麼回事。
「好吧。不過那天我是因為離不開,不是別的。」梅蘭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再上門。
「我知道,沒事的,你不用內疚,那是小舅的家,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忌他們。這些年他們做什麼吃的也從不顧忌我愛吃不愛吃。對了,回頭他們要是問你股票的事情,你就說你是蒙的。」
原來上次鄧建武給梅蘭打電話時被王思思聽到了,王思思見ht集團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翻了一番,便把這好事在飯桌上說了出來,因為她父親沒事時也喜歡買點股票玩玩,興趣是越玩越大,資金卻是越玩越少,聽了這個哪有不動心的?
其實,要依鄧建武的意思,就想帶著梅蘭在外面吃一點算了,這樣還清靜些,可他不想這樣做,那也是他的家,憑什麼他的親人來了還要躲著他們?
至於股票的事情,他不想讓梅蘭說出來倒也不是藏私,而是他自己也認為梅蘭這一次是運氣,下一次呢?
萬一推薦錯了股票,到時候賠了錢,算誰的?
不但梅蘭要遭埋怨,就連他也少不了被抱怨,與其如此,還不如什麼也別說。
「小舅,你不喜歡他們?」
梅蘭從鄧建武的話里明顯聽出了排斥。不過一想那天初次見面的情形,梅蘭也看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太和諧。
估計要不是小舅想親自囑咐自己幾句話,他也不必大老遠跑來接自己,現在4號地鐵線通了,梅蘭要去小舅家很方便,連車都不用倒,地鐵站就在他小區門口。
果然,梅蘭的話剛說完,便聽鄧建武說:「我和你小舅媽兩個說好了,以後,她管她的父母,我管我的父母,她別指著我對她父母好,我也別指著她對我父母好,算了,不說這些,你還小,別跟你外婆他們說這些。」
見梅蘭面露難過之色,鄧建武摸了摸梅蘭的頭,說:「沒事的,我跟你舅媽之間沒什麼大矛盾,就是她父母太喜歡摻和我們的事情,什麼都得管,加上她那個弟弟也是一個不懂事的,這麼大的人了,什麼都立不起來,正經本事沒有,少爺派頭還不小,看著就煩,都是他爹娘慣的。」
由於兩人之間是用家鄉話交流的,鵠鵠一句也沒有聽懂,一雙眼睛在梅蘭和鄧建武之間溜來溜去,最後憋不住了,擰著一張小包子臉說:「爸爸,你和姐姐是在說英語嗎?」
鵠鵠的一句話讓梅蘭和鄧建武一下輕鬆了不少。
三人這才一路說笑著回了家。
一進門,楊紅梅便從廚房出來,看見梅蘭,臉上堆滿了笑,「蘭蘭來了?今天姥姥可真給你做好吃的,燒了一鍋排骨,可香了,我跟你說,姥姥燉的排骨是一絕,你小舅別的不喜歡吃,但是我燉的肉和排骨他都喜歡吃。」
「蘭蘭,我跟你說,學校里吃不上好東西,你要想吃什麼了,就給家裡打電話,你姥姥一天到晚沒事做,就愛鼓搗吃的。」王利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蘭蘭來了,快去洗手吃飯吧。」王思思從陽台上抱著衣服進了客廳。
看著她父母對著梅蘭說好話,王思思的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說起來,她才是這個家裡最難做的人,父母偏心不說,年歲越大反而越有些不著調,本來生活的壓力就大,卻偏要學人家去做股票,今天從這聽一個內幕消息,趕緊買,明天從那再聽一個獨家消息,趕緊換,折騰來折騰去把老兩口的那點家底都折騰得差不多了,偏這個弟弟也是一個不懂事,自己掙的那點錢還不夠他一個人消費的,一家子的生活壓力都在王思思夫妻兩個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