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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疼痛更甚……
黃元二人走後,杜鵑才放下背簍,開了院門。
兩條狗都撲上來圍著她打轉,嗚嗚輕哼,似乎很委屈。
杜鵑摸摸它們的頭,道:“餓壞了吧?”
林春道:“癩子見你沒回來,肯定來餵過它們了。不然你瞧它們叫的這樣,像餓了幾天的樣子嗎!”
杜鵑想也是,就放心了。
兩人將獵物和山貨搬進屋子,杜鵑才對林春道:“你回去吧,我也要洗洗睡了。”
林春點點頭,道:“明天早些過去。”
杜鵑點頭道:“放心,我說了去就會去的。”
林春這才告辭離開。
杜鵑燒了熱水,熱熱地泡了個澡,然後撲上床睡了這麼多天來最沉的一覺。轉眼至天明,她起來略梳洗後,換了一身裙裝,帶著如風就走了。
到了林黃兩家門口,雖然時辰還早,兩家都已經人來客往、喧囂鼎沸。其中林家更是嗩吶陣陣、鬨笑不絕,時不時還響起幾聲單一的鞭炮聲,是小娃兒們偷偷放的。
杜鵑便拍拍如風,示意它去林家找林春。
如風就一頭鑽進林家院子,驚得女客們尖叫連連。
林春忙出來喝住它,飛快趕到門口,看見杜鵑,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才問“吃了沒?”
杜鵑搖頭,道:“沒。特地過來吃。也省一頓。”
說著笑話,兩人卻都沒笑。
林春就道:“下午才能迎親。”
杜鵑早知道這規矩了,點點頭道:“知道。”
林春又道:“到時候我舞獅子,帶如風去。”
杜鵑這才咧了下嘴,道:“看你的了!”
忽見黃鸝跑出來,便對林春道:“我過去了。”
說完迎著黃鸝就進了黃家院子。
林春看她進去了,才轉身回去。
杜鵑再次進入黃家,受到刻意隆重接待:一群表姐表妹包圍住她,當貴客一樣擁往上房,而方火鳳主僕卻不在其中。
因親戚長輩們都在上房堂間,由黃家男人陪坐喝茶,杜鵑便上前拜見黃老爹、黃老實、舅舅等人。
黃元也在座。
杜鵑一進來,他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得很簡單:一身橙色衣裙,頭上挽著簡單雲髻,烏壓壓的發間斜插著那隻金絲楠木拼接的鳳頭釵,另一邊簪著一根木簪,簪頭上是兩朵並頭盛開的黃杜鵑。雕刻的栩栩如生,兩耳各戴著兩顆珠圓玉潤的淺黃水紋木珠。
簡簡單單的裝扮,遮不住那耀眼光華。
只是今日這光華卻有些失色,因她臉上沒有了笑容。
黃杜鵑不笑了。便不再燦爛。
不笑的黃杜鵑呈現出別樣孤寂,有些遺世獨立。
就像游離在畫外的賞畫人,看著畫裡人生百態。
面對這樣的杜鵑,黃元心中一顫,連日的擔憂等待攢下的怒氣忽然就煙消雲散。他覺得她就像一場戰爭的失敗者,孤零零地站在殘陽如血的沙場;又有西楚霸王兵敗烏江的悲壯,一切都不復再來。
這樣的杜鵑,比當日決然離開黃家時更令他心碎不舍。
他看著她,恍惚和她一起慢步田間,月下彈琴。生生世世長相廝守,他們生來就該相守的……
黃鸝挽著二姐姐的手不由緊了一分,兩眼滴溜溜看看哥哥,又看向二姐姐,目中有擔憂。有惶惑,還有懇求。
杜鵑察覺,看著她不由一愣——
原來大家都擔心她鬧事呢!
她竟然給黃家造成這些煩惱和擔憂嗎?
一時間,她心尖尖如被針扎了一下般,疼得五臟同時緊縮,不由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才緩了過來。
她這一動作讓眾人更擔心,都盯著她。
杜鵑睜開眼睛,先對黃老實叫道:“爹!”
黃老實嚷嚷道:“杜鵑,你怎麼出去好幾天不回來?你娘你姐姐都急的很。”
杜鵑道:“這不是回來了麼。”
又對著黃老爹叫“爺爺。”
黃老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就沒多話了。
杜鵑也沒再看他,目光從黃元臉上一掃而過。仿若流水滑過水底的石頭,隨即遠去了,又和小舅舅馮興業招呼了一句,然後便進馮氏屋裡去了。
自始至終,她臉上都沒有笑容。
姐妹們刻意的逢迎和討好。她仿佛看不見。
她的漠然,讓黃元心疼又不忍,恨不能將她拉到身邊,軟聲安慰她、再問她到底要怎麼樣。
到底要怎麼樣?
這句話早問過了。
是個無結果的心傷結局。
他想著,整顆心焦灼難耐,再也聽不見周圍人的說話聲。
杜鵑進屋和馮氏說了兩句話,就去了以前她姊妹的閨房,坐在黃雀兒身邊,直至發嫁,再沒有出過房門一步。
這讓黃鸝等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擔心她。
黃雀兒今天被人擺布的團團轉。
忙碌的時候,她不忘在杜鵑耳邊道:“你出去這幾天,旁人都擔心,我就一點不擔心,有林春跟著你怕什麼。別想那些了,跟我去林家吧。咱們先前是姐妹,往後做妯娌。”
杜鵑看著她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