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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忽然就展開了笑臉。問“你手腳都好了?”
昝水煙點頭道:“好多了。虧得嬸子和大姐小妹照應。”
杜鵑尚未接話,黃大娘大聲道:“我說杜鵑,你別總往山上跑,跟個野丫頭一樣。你要學學昝姑娘,人家又斯文又能幹,知書識禮,天天教黃鸝彈琴繡花呢……”
杜鵑笑嘻嘻打斷她的話:“奶奶,這話你早幾年怎不說?我不像個野丫頭一樣上山下河,怎麼回回有野雞兔子和魚燒了孝敬你?我也教黃鸝識字讀書的,也教小順的。黃元沒回來的時候。他們可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我雖不會繡花,年年衣裳也幫你做一套,鞋也做兩雙,你身上這件衣裳還是我縫的呢。”
一面說,一面將背簍卸下來。
對於杜鵑的直言不諱。黃大娘早習慣了,從來就拿她沒法子。可今天當著昝水煙,她覺得大跌臉面。
她氣道:“長輩說一句,你頂十句嘴,就跟你娘一個樣——”馮氏聽了臉色十分難看——“我還不能說你了?早幾年是早幾年,那時候窮;現在好些了,你還滿山跑。你弟弟那天射的鹿肉還沒吃完呢。你又弄些野雞兔子,吃不完還費鹽醃……”
才說到這,就見杜鵑“呼啦”一下,將竹簍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頓時說不出話來:好幾隻大靈芝滾出來,還有捲成一卷的狐皮。以及黃連首烏等上好藥材。
杜鵑不理目瞪口呆的老婆子,對黃鸝吩咐道:“把這收拾了!我要去洗澡。”
黃鸝急忙道:“噯!二姐你先去找衣裳,我幫你燒水。”
不知為何,小女娃覺得今兒二姐姐不能惹,一貫會看人眼色的她便十分乖巧聽話。殷切討好的很。
杜鵑也不多話,自回房去準備衣物。
稍後,她去廚房打水,見昝水煙主僕已經不在院裡了。等回房,卻沒見她們,便問黃鸝。黃鸝說,昝姐姐搬去哥哥屋子去了,哥哥搬進東廂去了……
她說著說著,覺得杜鵑臉色不好,聲音就低了下來。
杜鵑心中大痛!
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沒體會過這種心痛。
哪怕是當年和李墩分手時,也是互相祝福的,心中有淡淡不舍,面上一派灑脫;哪怕是當年在結婚前夕墜崖,那種疼痛是徹骨思念,因為他們兩心一體。
都不像現在這樣徹骨撕裂的疼痛!
黃鸝見杜鵑神色不對,嚇得叫道:“二姐姐,你別生氣!昝姐姐說不想擠一塊,怕你不習慣;哥哥說,咱們女孩子住隔壁比較好。昝姐姐天天誇你……”
“我要洗澡了!”杜鵑對黃鸝道,“你出去吧!”
黃鸝“哦”了一聲,忐忑地掩門出去了。
杜鵑等小妹子走後,將自己泡進大木桶,讓溫水淹沒身軀。她木然靠在桶壁上,想那看不清的未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外面響起敲門聲。
黃雀兒問道:“杜鵑,要不要添熱水?”
杜鵑深吸一口氣,高聲道:“不用。我洗好了。”
一面站起身,另用備好的水洗頭。洗完後,從靠牆的竹竿上扯了干手巾擦拭頭髮和身體。
一切收拾妥後,她打開房門,卻見黃元站在外面,凝視著她,目光有思念,有痛苦,有忐忑……還帶著一絲堅定,很是複雜。
杜鵑禁不住就笑了,側身讓開道:“進來吧。”
說著轉身走向羅漢床坐下,褪去鞋子,縮到床頭。
第298章 兩全辦法
她連續在山中奔波多日,便是張弛有度,此刻也覺得疲倦;剛才進門又經受一番刺激,心中疼痛撕扯,她只覺渾身無力,遂倚靠著兩個方枕,歪在床頭。
黃元見往日活力四射的少女,慵懶側歪著,臉上笑容似有若無,長發末梢還在滴水,腰臀曲線起伏,明明是剛出浴的清純鮮艷,卻仿若病弱西子,也是一陣錐心疼痛。
他轉頭四顧,去屏風後的床榻邊拿了一條布巾來,走到她身後,輕輕將那一把青絲包攏,慢慢擦拭。
杜鵑側頭,伸手接過布巾道:“我自己來。”
黃元手中一空,心裡也跟著一空,呆呆地站著。
杜鵑示意他道:“坐。你不是有話跟我說?”
黃元便走到床前坐下,正容面對她。
杜鵑一下一下地擦頭髮,等他開口。
黃元看她這樣子,想好的話萬難說出。
可是,今日不說,明日也要說;明日不說,以後終究要說,他二人互相逃避,過了這些日子,還是要面對。
於是他澀聲道:“杜鵑,水煙她……回不去了……”
杜鵑手一頓,有些失神。
水煙?
不叫昝姑娘了?
“所以呢?”
“我……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黃元艱難地說完這句話,痛苦地低下頭去。
“那我呢?”
杜鵑輕聲問道。
黃元忙抬頭,急切道:“水煙說,她甘願為妾。你也知道她,好相處的很,最是溫柔善解人意的,你們一定能合得來。我發誓,此生定不負你二人!”
杜鵑低頭,無意識地揉著手巾,問道:“要是我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