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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頭見三個兒子都這麼說,便放棄了告訴林里正。
接著,又商議起定禮來。
林大頭說要找一樣又有分量,又不顯眼的東西做定禮,因吩咐媳婦翻箱倒櫃地搜尋當年老娘給她的定禮。
“眼下先緊著夏生用。你們都別急。爹一碗水端平,將來你們都有。這一年四季,少了哪一季都不成。”他這是針對夏生剛才抱怨的“爹心裡只有春天,沒有夏秋冬。”說的。
兄弟幾個聽了擠眉弄眼。
夏生佩服地看著林春,想起他說過的,管叫爹連夜給他準備聘禮。還真說著了。
一家人商議到半夜,對事情的發展做了種種揣測。
“爹你害怕了?”見爹一直蹙眉,夏生問。
“老子怕個鳥!爹跟你說,媳婦就要搶!”林大頭道。
兄弟幾個都笑起來。
想起即將面臨的戰鬥,個個摩拳擦掌。
臨了,大頭媳婦又煮了些面他們父子吃了,方才去歇息。
林春上床睡了一會,就悄悄起來了。
他睡不著。
之前為了哄爹,說先娶黃雀兒,將來再想法子娶杜鵑。雖然是迂迴策略。但他心裡也不是沒有想法的。
杜鵑說她前世的夫君會來找她。什麼時候來呢?
真的會來嗎?
要是不來,那他……
還有,到底杜鵑的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會不會……他就是她前世的夫君呢?
林春被這突然間冒出的念頭驚住了,哪裡還睡得著覺。
他坐在床上靜靜地想了一會。想出一個主意來。
於是悄悄下床穿衣,然後悄悄地摸出家門。
每天早上他都是要出去練武的,因此,家人聽見響動,也不在意。再說,大夥昨晚都熬了夜,都睡得死著呢。
外面寂然無聲,唯有碧空一輪圓月斜照。
清冷的月光傾瀉在山村,朦朧夢幻。陰涼淒清,沒有白日的明朗和溫暖,盡顯夜的神秘和安詳。
林春輕靈得像只貓兒,出了村莊,往魚娘娘廟跑去。
來到魚娘娘廟。他躡手躡腳地走進正殿,站在人身魚尾的魚娘娘石像前,抬頭靜靜地打量她。
看了一會,他又往兩邊的屋子轉了一圈。
確定沒有閒人在,才又回到石像前,很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三根香,用火石點燃了,插在石像前的供桌上的香爐中。
然後,少年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輕聲禱告道:“魚娘娘,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杜鵑前世的夫君。要是的話,請娘娘託夢告訴我。”
說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他沒有立即起身,而是靜心想了一會,又輕聲道:“要不是,也請娘娘託夢告訴我。”
說完,再次磕了三個頭。
磕過頭依舊沒有起身,卻把雙腿一盤,往蒲團上一坐,把雙眼一閉,雙手合十,氣沉丹田,靜坐冥想起來。
漸漸的,他陷入物我兩忘的空靈境界。
娘娘廟又重新歸於沉寂,坐在石像前的少年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的,一絲聲息也無。
也不知過了多久,古村裡有雞鳴聲傳來。
同時,田野中又來了一撥人,卻是四五個婆子媳婦。
她們胳膊上挽著籃子,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著話,奔魚娘娘廟而來。
再近一些,說話聲便驚動了林春。
他立即清醒過來,側耳傾聽。
忽然想起今兒是正月十五,而每逢初一、十五,村里都有人來這娘娘廟裡燒香祭拜的。不但泉水村的人來,連梨樹溝村裡的人都特地趕來呢。據說這魚娘娘靈驗的很,求什麼應什麼。
這些人想必是起早來燒香上供的。
他猜得沒錯,就是沒想到來人會是黃大娘和她娘家人。
一行人漸漸靠近,談話聲便斷斷續續傳入林春耳中:
“……原來還以為要費些神,哪曉得她要回娘家去。連她妹子和妹婿也要走,那更好!今兒你們先回去……老五家的把聘禮準備好了,十八再帶田子來這。我跟他爹就喊老大來,把雀兒的事定了。省得跟她多嘴說。那就是個潑婦,好好的事能叫她給攪黃了。”
“我說呢,昨晚怎沒跟大侄子說。”
“怎麼杜鵑也要去?”
“想跟著玩唄。她最偏心這丫頭,當然帶著她了。杜鵑走了也好。這丫頭比她娘還難纏。要是她在家,沒準會出岔子。她又是個聰明的,還……哦,到了。不說了,罪過罪過!魚娘娘,我也是喜歡杜鵑的。就是這丫頭跟外公親,不跟我們親……”
說話間。眾人就進了廟。
黃大娘想起杜鵑跟魚娘娘的淵源,嚇得趕緊跪下,嘮嘮叨叨解釋不停,生怕娘娘怪罪她。
旁邊有人把籃子裡的供品往供桌上擺,有的點香,有的點燭火,廟裡就亮了,然後挨次過來磕頭。
黃大娘磕完頭,起身讓她們,又納悶道:“這大清早的。這墊子一點不冰。還熱乎乎的呢。”
聽了這話。其他人更加肅然起敬,虔誠下拜。
原來,黃大娘的娘家人之所以等正月十五才走,就是為了趕早來娘娘廟上香。因為初一和十五是香會正日子。上香才顯得誠心。要不然,正月十五可是元宵節,家家都要團圓的,很少有人在親戚家滯留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