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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和桂香烤,黃雀兒來回給長輩們送烤好的熟肉。
馮氏吃了許多菜葉包烤魚。
她懷孕已經七個月了,胃口很好。很能吃。
杜鵑見了怕她撐,叫她少吃些。
黃大娘鄙視地看著大兒媳,對杜鵑道:“你娘就是草口好,晚上那麼些菜她都沒吃夠,這會子這樣!不曉得的還以為我這婆婆多狠,沒給她好的吃呢。”
馮氏被婆婆說得尷尬又生氣,訕訕地住了手。
黃鸝湊近杜鵑耳邊小聲道:“娘晚上沒吃飽。”
大過年的,鳳姑做的菜很豐盛。油葷太重了馮氏吃不下。多年來,她的嘴已經被杜鵑姊妹養刁了;方火鳳來後,做的菜精細不下杜鵑。所以她吃不慣二房的飯菜了。
杜鵑就明白了,笑著對馮氏說:“我叫娘少吃些,因為等下還有粥,給老太爺他們準備的。晚上吃粥養胃,所以我叫娘待會也吃一碗。”
馮氏忙點頭,很聽話地應了。
黃大娘聽了嫉妒不已。哼了一聲。
杜鵑也不理她,也沒說請她吃。
這時林春過來。一邊擦臉,一邊笑對杜鵑道:“我要吃烤魚。也烤些白菜。”
杜鵑忙搛了些魚片和菜在石盤上鋪開。一面抬頭看他。只見他才洗的臉,身上穿著短打衣褲,腰間束著腰帶,背上都汗濕了,不禁道:“累成這樣!還要舞嗎?你怎沒多叫些人輪流上場?”
林春示意她對院子裡看,道:“現在就是他們上了。”
杜鵑見果然有別的林家少年上去了,還有那些小娃兒也不肯歇著,依然在做各種古怪形狀、說些千奇百怪的話,竟然臨場發揮了,逗得大家鬨笑不已。
正看著,林春輕聲問她:“累不累?”
一面在她身邊蹲下來。
杜鵑笑道:“我?不累。你才累呢。”
林春又道:“喜歡嗎?”
杜鵑沒回答,只對他一笑,將烤魚搛進一片大菜葉包好遞給他。他接過去大口吃著。吃完她又遞給他一包。他吃,她包,桂香另外又烤。
那邊林大猛喊“桂香,再烤些拿來!”
杜鵑和林春相視一眼,小聲道:“他們催了。”
林春眨眨眼道:“我都吃了,看把我怎麼樣!”
桂香和杜鵑都忍笑。
黃元和林大猛等人坐一塊,不時看一眼杜鵑這邊,見她已經完全融入林家,和林春更是和諧無比,安心的同時,又說不出難受。那心思,竟說不清什麼滋味,極難表述。
因為吃東西的緣故,雖然場地上還有人表演,卻不如先前那樣激動熱烈,乍停寂靜的空隙,隔壁漏來幾聲琴音,呆板無趣。
黃元先還沒大聽清,幾次過後就撲捉道了。
他頓時皺眉,瞅了個空隙,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黃家,一推開院門,立即聽見那單調無味的琴音,暗含焦灼疲憊,在隔壁喧囂聲浪的映襯下,格外清冷孤寂。
他慢慢走近窗口,靜靜聽著。
“紅靈,姑娘怎麼樣了?”
終於,他忍不住了,開口詢問。
琴音立即停止,屋內沒有聲音。
好一會,方火鳳才哽咽道:“我也不知怎麼了,剛才有些不安和傷感。我就彈琴……誰知彈得這樣。”
聽到黃元聲音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清醒過來。
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神魂歸位。
一時間,她百感交集,並不驚慌隱瞞,脫口就對他說了自己的心事,將她的無助和惶恐都袒露在他面前。
黃元聽後沉默了。
靜了一會。他對她道:“你出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二女就出來了。
借著隔壁映照的光芒,他發現她身形怯怯地,沒有平日的自信和沉穩。
他沒上去安慰她,而是叫紅靈跟他去廳堂。
兩人從廳堂搬了兩張椅子出來。
將椅子放在和林家相鄰的院牆東南角。他先踩了上去,朝對面看了看,又下來,叫紅靈再拿兩個小凳子來。
紅靈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麼了,忙飛快地搬了兩個來。
黃元將小凳子放在大椅子上,自己先站上椅子。然後朝方火鳳伸手道:“上來。”
方火鳳猶豫了下,便一手牽裙擺,一手借著他的攙扶站到椅子上去了。
黃元又扶她站上小凳子,等站穩了,才問:“可看見了?”
方火鳳傻傻地點頭道:“看見了。哎呀。有小猴子!還有小烏龜!他們在幹什麼?”
黃元示意紅靈也上了另一張椅子,叫她小心扶著牆,以免摔下去,然後才對兩人說隔壁演的什麼,都是什麼意思,什麼人演的,等等。
方火鳳和紅靈是看過名角演戲並雜耍的,但此時這些拙態百出的鄉土表演。還是讓她們更覺有趣,一齊都笑起來,十分幸福歡喜。仿佛忘了剛才的事。
黃元輕聲道:“那邊人太多了,不去擠也罷。”
方火鳳側頭對他道:“在這看就很好。”
想想又補充道:“有你陪更好。”
跟著又抱歉道:“害你不能好好看了。”
黃元道:“我都從頭看過了。現在是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