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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為他們引見道:“大哥,這位就是進京的時候救了我的杜賢弟。杜天,這位是我大哥。”
黃鸝將身子隱在燈光暗影中,盯著昝虛妄,並不出聲招呼。
恰在這時,旁邊有官兵問“昝大哥,這是你兄弟?”
昝虛妄點點頭,對黃鸝抱拳道:“謝小兄弟救了在下三弟。”
黃鸝這才道:“舉手之勞,不用謝。”
一面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又轉頭打量昝虛空。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眼中明明白白流露出疑惑。
昝虛空面色就尷尬了,上前低聲對昝虛妄道:“大哥,弟弟先走了。弟弟沒告訴杜兄弟家裡情況,用的是假名,他有些……弟弟須得向他解釋一番才行。”
昝虛妄心神一松,覺得黃鸝表現合理了。
他道:“去吧。街上人多,當心些。”
昝虛空答應了,和黃鸝轉身融入人流中。
這以後,黃鸝再沒了笑容。也無心賞玩花燈了。
昝虛空很是不安,拉她往人少燈稀的地方走。
她木然跟著他走到街角。這裡有戶人家,想是沒住人,屋裡黑漆漆的,不像別人家門口燈火輝煌。他們就在門口站定。
“賢弟,這個……真對不住!愚兄不是有意要欺瞞於你。只是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意氣相投,成為兄弟,並不是憑的家世背景;再說,你又那樣謹慎小心。愚兄生恐說出家中情形,你就同愚兄生疏了,故而才假編了一個姓名。望賢弟莫要生氣才好!”
昝虛空說著,對黃鸝躬身作了個揖。
黃鸝看了他半響,忽然笑道:“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我也哄你了呢。”
昝虛空見她笑了,忙道:“賢弟謹慎些是應當的。”
黃鸝“哦”了一聲,追問道:“我為什麼應當謹慎?”
昝虛空見她黑瞳映著遠處的燈火,星光反射出來,覺得有些刺眼,不禁偏了偏頭;一面訕笑著,不知如何回答,遂囁嚅道:“賢弟……賢弟一人在外。要小心壞人,所以……”
黃鸝哪還不明白他看破自己女兒身了,況且她最近幾日也鬆懈不少。被他看出身份難免的。
這時,她心裡五味雜陳,又惆悵感懷:外面果然複雜!這樣的實在人,也是真心對她好,還隱瞞了她;若是碰見那心有歹意的,還不知怎樣呢?
一陣寒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
昝虛空忙道:“賢弟可是冷了?咱們去酒樓吃些熱湯如何?”
黃鸝點點頭。乖乖地隨著他去了。
※
酒樓包間內,黃鸝安靜地吃東西。聽昝虛空說昝家的情況。
等吃完,也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昝虛空卻沒有趁機問她底細。
他想,她一個女兒家,若不是萬不得已的話,不會扮作男子出來闖蕩,又步步小心謹慎,他又何必讓她為難呢?反正他相信她就是了。
從酒樓出來,街上人已經稀了。
昝虛空送黃鸝回到麵館門口。
她甜甜地對他笑道:“昝哥哥,多謝你陪我逛了一晚上,還請我吃飯。天晚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家裡該不放心了。”
昝虛空“噯,噯”答應,覺得她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帶著這個疑惑,他和福寶轉身離去。
黃鸝看著那身影融入夜幕下的長街,慢慢斂去笑容……
她轉身,像只靈貓一樣閃身進了麵館,悄悄回到房中。卻沒洗漱歇息,而是將自己倒掛在房樑上,仔細回想今晚之事。
她白日忙碌,無暇練武,所以晚上練習。
或蹲馬步,或倒立,或懸樑倒掛,或者點一排燭火蒙上眼睛發射暗器……無所不用其極。就怕常時間不練,身手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了。
若沒有武功傍身,她沒有安全感。
杜鵑從宮中拿來各式各樣精美的吃食,加上昝虛空拿來的,她全藏在床頂上。練餓了就吃,吃飽了再練。吃了無數夜食,小身子還是細條條的。
且說眼下,她兩腳勾住房梁倒掛著想問題。
因想出神了,腳上一松,差點一頭栽下來,好險才穩住了。
只聽外面敲更,已經是四更天了,才燒水洗漱安歇。
※
越到年底,街面上越熱鬧。
麵館卻關門了,主家要出城回鄉下過年。
黃鸝自然留下來照看鋪面。
臘月二十五,昝虛空又送了許多年貨來。
見面,她脆生生地叫“昝哥哥!”
他聽得心兒一跳,喜悅地應道:“噯!杜賢弟!”
小廝福寶瞅著“杜賢弟”打了個哆嗦,覺得好冷。
昝虛空命福寶搬東西,他自和黃鸝進了鋪子。
因見她獨自在鋪子裡,問明情況後,很是不放心,更堅定了要助她自立、將家人接來的打算。否則,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居住如何使得?便是會武功也不行。
他坐下後,把這話一說,黃鸝就看著他笑。
他便些不自在,解釋道:“賢弟。你一人在此,愚兄實在不放心。愚兄家中人雜,也不方便接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