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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杜鵑昨晚想好的:
黃元被昝水煙搶去也就罷了,如果她再跟相處十幾年的黃家人弄成仇人,她可真是敗到家了。之前因為感情受傷,她整個人都昏亂了。喪失了常態,既敏感又彆扭,就好像渾身是刺的刺蝟。如今既然決定放手,就不該還那樣,就該還回原來的杜鵑。
馮氏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所以今天安心收伏她。
看起來母女吵得雖然凶,但她始終拿捏著這個養母的心態,時軟時硬,又諷刺又裝可憐,總算化解了她的心結。
大舅母杜氏見氣氛和諧了,便對杜鵑道:“舅母還沒看過你屋子呢。聽說好的很,帶我上樓去瞧瞧。”
杜鵑忙起身。又攙起馮氏,道:“娘也出來走走。”
馮氏就叫黃鸝,說“去幫你二姐做飯。都只顧玩,回頭這麼多人都喝涼水呀!”
杜鵑忙道:“不用,一大鍋牛雜呢,都燜好的。燜了一天一夜了。都入味了,香得很。還有煨的高湯。回頭就用這幾樣燒鍋子,所有的青菜都放湯里煮;菜也都洗好了,翠兒姐姐幫的忙。你們全不用操心。”
杜氏笑道:“還是杜鵑會安排。”
黃鸝歡喜道:“那我玩去了二姐姐。我看看水來了沒有。”
說完就和兩個表妹往院外飛奔,看林春等人引自來水。
杜鵑便帶著眾人前院後院各處觀看。
大家見她把菜地伺候得井井有條。都夸。
馮明英驚道:“這白菜這麼大!杜鵑,你不是說這新開的地不肥麼?怎麼你園子裡菜都長這麼好?瞧這黃心菜,還有這青蒜,這芫荽,這菠菜……哎呀看了就想吃,又肥又嫩。杜鵑,都扯些,晌午就用這個燙火鍋!”
杜鵑笑道:“都扯了的。都有。”
聲音不免有些小得意。
馮氏見她這樣,悻悻道:“翅膀硬了!”
黃雀兒笑道:“都是那溝里的泥好,肥!”
一時看完了後園子,又轉去到閣樓上。
大舅母被閣樓的精緻給震住了,讚不絕口。
眾人在西邊平台坐了,四處看遠景。
大舅母、馮氏和馮明英三人看了一會,走到前廊,朝河對岸的泉水村指指點點,說那是誰家屋頂,又說這邊是誰家的後院等等。
感嘆一番後,杜氏就低聲對馮氏勸道:“他大姑,你別跟杜鵑置氣了,瞧她這多好!都是林春弄的,好本事。你多這麼一個能幹女婿,說句不好聽的話,真是賺了呢。”
馮明英也道:“就是。大姐,總不能好閨女都嫁給你兒子。元兒有了火鳳,杜鵑不樂意就算了。”
馮氏聽了生氣道:“我逼她了?她不是喜歡元兒麼。那天哭的那樣,你們也都瞧見了,不是我逼的吧?我就嫌她太犟,還沒出息,喜歡元兒怎麼還走了呢?”
杜氏和馮明英聽了都啞然。
杜鵑的想法和做法,不是她們能理解的。
她們並非被杜鵑剛才的話說服了,不過是心疼她而已。
納妾,也要看什麼人納,黃老實跟黃元是不能比的。自來有身份地位和才能的人擁有女人多,仿佛天經地義。小門小戶的閨女若能許給大家公子做妾,少有不樂意的;若是豪門貴族就更不用說了——想進那樣的門,人家還不要呢;至於皇宮。就更加仰望了,只要能進去,誰會在意不是正宮皇后?
黃元十三歲即中秀才,是荊州年輕士子中的翹楚。連方火鳳也傾心下嫁,杜鵑不肯嫁他為妻,實在讓這些長輩無法想通。
杜氏就道:“那你也別慪氣了。你就看見元兒難過心疼,杜鵑不也難過!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雖不是你親生的,也養了十幾年,她又貼心,跟親生也不差了。”
馮氏傷心道:“我待她見外了?說得我多狠心一樣。我有她狠心?說走就走,這麼多天都不回家,連她大姐回門也不回去。瞧這模樣,過年肯定也是不回的……”
馮明英小聲道:“你要她回去幹什麼?”
杜氏道:“她剛才都說了。看見元兒心裡堵。”
馮氏就不出聲了。
杜氏又指著正在院外忙碌的林春道:“這娃真不錯!夏生也好。你呀,知足吧!”
馮氏看看那邊正說笑的雀兒姐妹,微微嘆了口氣。
這時林春和夏生等人將毛竹一截一截牽到院子裡來了,直通右手邊的蓄水池,眾人急忙都下去觀看。
蓄水池昨晚就砌好的。沒安在廚房裡。
原來,杜鵑家地勢太高了。不光院子地勢高,正房比院子又高兩尺。廚房是在西屋裡,所以要引水進去很困難。
杜鵑就說,在院子裡砌個蓄水池就好了。
林春還不肯甘休,還要想法子。
杜鵑便對他道:“你不懂,我前世用的都是自來水。早膩了,才不稀奇呢。我就喜歡看河水、瀑布山泉;像那溝里的水,只要清澈,我都喜歡,因為它們是活水。你別費心了。在院裡弄個水池子,我下雨不用跑遠。就夠了。平常時候,我還願意去河溝里洗東西呢,那才暢快。”
林春聽了這才罷了。
於是,他就用石塊砌了個大水池子。
池子很大,長寬各五尺。三尺深;池子裡面用青石板鋪就,水一灌進來,清可見底;又弄了大小几尾魚在裡面,游得十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