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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正好進來,聽見這話插嘴道:“你爹一輩子糊塗,哪會買東西。還好沒給他許多錢,不然還不曉得怎麼亂花了呢。”
黃老實見小閨女把糖葫蘆批得一無是處,又說自己不會買東西,媳婦也說自己,很慚愧,心裡過意不去,便討好道:“你不稀罕山楂,那爹再出去給你買些點心吃。”
黃鸝忙道:“算了算了!爹要是走遠了,回頭走丟了,給人騙了錢,我們還要滿大街找爹。找不著,還要去衙門報案。”
黃老實嚷道:“爹這麼大了,怎會走丟呢!”
黃鸝白了他一眼,揭露道:“昨天咱們上街,爹看見賣東西的就走不動了,要不是我拉著你,還不知拐哪去了呢。”
黃老實無可抵賴,便道:“爹就算走丟了,不曉得問路?都說路在嘴上,多問問不就成了。”
黃鸝堅持不讓他去,說要去也等她有空了,陪他一塊出去才放心,一面指使道:“爹,幫我倒杯茶來。”
黃老實就顛顛地跑去倒了。
黃元早聽不過去了,忍不住就要訓斥小妹,也太沒尊卑上下了,就見她接過爹手上的茶,順嘴問道:“爹,你晚上想吃什麼?先說了,我好早些準備。”
黃老實就跟個孩子似的。立即報出一串菜名。
黃鸝點頭,一一記下了,暫把針線擱下,起身去廚房。說先把要提前準備的菜先準備好。黃老實也跟了去,說是給她打水洗菜。
黃元便閉上了嘴,覺得自己純粹是沒事找事。
他將糖葫蘆往杜鵑手上一塞,道:“給你。”
杜鵑笑道:“你不吃?山楂可是開胃的,你不用怕吃這個覺得幼稚丟人。我們在家的時候,年年七八月都能摘許多山楂。吃不完,就曬乾了收起來,冬天用來泡水喝,消食最好了。”
黃元見她本來就雙唇嫣紅,如今吃了糖葫蘆。更是紅艷艷的,連嘴角都沾了紅漬,心裡一動,掏出手帕幫她擦了,道:“我不喜歡吃這個。”
杜鵑瞅著他就笑了。一副洞察他小心思的模樣。
“那等今年山楂上來了,我做了山楂糕你別吃。”
“為什麼不吃?我也不吃米,可是米煮的飯我還不是一樣吃;我也不吃麥子,可是麵粉煎的餅我也吃。”
杜鵑指著他道:“你……看你實誠,這麼狡辯!”
黃元笑著道:“誰狡辯了?我再狡辯也狡辯不過你,少年銳氣,直衝九霄。是何等振聾發聵!”
杜鵑急了,揚起拳頭要打他,被他一把攥住胳膊,說“別仗著你學了幾天武功,就可以欺負弟弟。”
黃小寶悻悻地插嘴道:“欺負弟弟算什麼,她和雀兒姐那年還把我摁在河灘上好一頓打呢。打著我還問我服不服。你不知道,那時候她才兩歲。”
黃元聽了失聲問道:“這是真的?”
杜鵑大叫:“黃小寶,你怎不說你幹了什麼事?”
黃小寶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黃元便追問當年情形,聽後牙痒痒,連說黃小寶該打。兄弟姐弟幾個互相取笑。
這時馮氏端了一碟在井裡涼浸的瓜果進來,就看見這樣溫馨的場景,十分歡喜,走過去殷切地對黃元道:“來,歇歇氣,吃點東西。別累著了。”
話說他們剛才根本沒幹活好不好!
黃元忙道:“好。謝謝娘。”
杜鵑就埋怨道:“娘眼裡就剩下弟弟了,我跟小寶哥哥坐這,娘兩個眼睛都沒看見。”
黃元噗嗤一聲笑了。
他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家庭氣氛,喜歡老實爹被兒女呼來喚去,喜歡娘高聲責怪爹無能,喜歡姐姐和妹妹用心給家人做每一頓飯菜,晚上一家人聚在一塊閒話,看她們娘仨做針線……好像很沒有尊卑上下,親情味兒卻很濃厚。
好日子沒過兩天,麻煩來了,還不止一樁。
首先,是黃元的前表妹陳青黛找上門來了。
杜鵑聽後,要黃元別出去,自己去應對。
黃元搖頭道:“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這事還得我去了結。她那脾氣,你不清楚,應付不來的。”
杜鵑懷疑地問道:“你能應對?別人家女孩子一哭,你就慌了,就憐香惜玉起來。男孩子都是這樣……”
黃元瞪了她一眼,道:“瞎說什麼!”
於是出去,一面迎了陳青黛進來,一面派小二去通知陳家,一面喊杜鵑黃鸝出來陪客。他是不會單獨面對陳青黛的,知道跟她扯不清。
陳青黛十三四歲,身形纖巧,眉眼靈活,行動間沒有小女兒家的含蓄害羞,也不像大家小姐拘謹端莊,氣勢足的很,猛一看,倒跟黃鸝神韻有些類似。
當然,這是指黃鸝厲害時候的樣子。
黃鸝是多變的,哄人的時候乖巧著呢。
陳青黛見了杜鵑一愣,猛然想起這就是當年在黑山鎮見過的小女孩,轉臉質問黃元道:“你就是為了她才退親的?”
眼中溢滿憤怒。
黃元沉臉喝道:“青黛,這是我姐姐!”
陳青黛這才收聲,但不知為何,看著杜鵑還是很不喜;杜鵑對她也不喜,一看就是個驕縱的小女孩。所以說,情敵對對手的感覺很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