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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陸遠余驚未褪,臉色慘白的像是隨時要撒手人寰,可穆法硰那樣恐懼的臉,那樣慌然失措的模樣,更叫陸遠心痛,他勉強笑著安慰他:「我沒事,你有沒有事?」陸遠伸手摸了摸穆法硰的臉:「你沒事就好……」
穆法硰抓著陸遠的手,哭噎著搖搖頭。
「怎麼你總是這樣傻乎乎。」陸遠像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帶著點苦笑的意味:「怎麼別人一激你,你就上當了?」
陸遠伸手撫摸穆法硰的頭髮,眉毛,也像是要哭了,卻只是笑著,忍下去的眼淚嗆到了他的喉嚨,他咳嗽了一聲,輕輕問穆法硰:「過去受的那些罪還不夠嗎?」
陸遠從沒見穆法硰哭成那樣,哭得像個走丟了的小孩,在陸遠懷裡,緊緊摟著他,放聲大哭。
陸遠只是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一瞬間,他的眼神狠厲的像浸了毒,陸遠對穆英瀧說:「穆先生,夠了嗎?還是你想開戰?這是你的戰書?」
穆英瀧坐在那,呆愣愣的,又像若有所思,他小聲跟陸遠說:「你的胳膊流血了哦。」
陸遠並不在乎這個。
剛剛開槍的人並非穆英瀧,而是他身邊的男人。
陸遠要是沒及時推開穆法硰,穆法硰怕就要死在這了!
陸遠看著他,笑了笑說:「你剛才那一槍要是開准了,我就是將你千刀萬剮也難解我心裡的恨和痛。」
男人朝陸遠笑了笑,好像並不在意他說的話,然後他對陸遠說:
「彼此彼此。」
指的是穆法硰開槍打穆英瀧的事。
陸遠看著男人的面容,後知後覺笑了出來,眼裡帶著冷意,卻笑得很客氣:「你就是林岑?」
林岑捂著流血不同的肩膀,好似對陸遠知道他有點吃驚,點點頭。
陸遠沒再說別的,只是看向穆英瀧,笑著問:「還要繼續嗎?」
穆英瀧沉思一下,然後說:「到了。」
陸遠回頭,望向窗外,半山腰的別墅,就在眼前。
陸遠負了傷,最脆弱的反而是穆法硰,他守在陸遠的床邊,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又痛又煎熬,眼神里透著無助。
陸遠他們在穆英瀧強迫下,在別墅里養起傷,陸遠傷的並不重,只是胳膊,被子彈劃傷了,流的血有點多。
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護士都走了,陸遠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朝穆法硰招招手:「來,寶貝。」
穆法硰坐到他身邊。
陸遠握住穆法硰的手,笑容依舊溫柔:「嚇著了?」
穆法硰沒有說話。
陸遠更加溫柔:「我問你,你為什麼突然說要帶我出來?你又隱瞞了我什麼?穆英瀧是怎麼知道我們在哪的?」
穆法硰看向陸遠,他的眼中波動著什麼,最後,他輕說:「對不起……遠遠。」
「我不想聽你說這個。」陸遠笑了笑:「你到現在,還不肯跟我說一句實話嗎?」
穆法硰看著他,伸手……撫摸陸遠的臉,小聲……又帶著令人不忍的懇求,他試探的問:「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就夠了,是不是?」
半響,夜晚的月光灑進來,陸遠點了點頭,說:「是。」
「那就夠了。」穆法硰的聲音變得冷漠,他整個人在月光下顯得蒼白,卻生硬的看向陸遠:「遠遠,不要問,我不可以說。」
他撲在陸遠懷裡哭時,那會子他是那麼脆弱,好像天塌下來。穆法硰就像一張白紙,白紙般透明。可現在……穆法硰親手拿剪刀把這張白紙咔嚓咔嚓……一刀,一刀剪碎。
碎成,陸遠永遠拼不完整的樣子。
穆法硰的沉默,顯得有一絲可憐,可是更多的,是令人無法接受的冷漠與強硬,他坐在陸遠身邊,陸遠卻一點都勸不了他。
陸遠想了想,忽然笑了,他說:「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結果像今天這樣,如果是不好的呢?如果今天我死了……」
穆法硰低頭,吻住陸遠,然後又離開他,神秘莫測中隱藏的是無情與殘忍,他對陸遠說:「不會。」
不會……陸遠悽慘的一笑,你怎麼知道不會?
穆法硰冷冷看著陸遠:「你該睡了,遠遠。」
陸遠看著他,幾乎要惡語相向,可是陸遠看到了穆法硰的雙眼……那樣澄澈無垢。他便忍了下來,忍的自己透骨酸心,然後,陸遠低下頭去,一如既往地說:「好,晚安。」
「晚安,遠遠。」穆法硰吻了吻他,躺在陸遠身邊,不容分說的將陸遠禁錮在自己懷裡。
第187章 藍鈴花
清晨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雲是陰的,黑的,籠罩了一大片,雨滴不斷地向下落,在地上逐漸形成一小片積水,像有了生命的鏡子,起著波紋,照出穆英瀧的倒影。
陸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穆英瀧坐在一起,陸遠想,穆英瀧可能也不知道為什麼。
遠處,因為下雨,什麼都看不清了,他們並排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陸遠覺得這沉默不能讓人忍受,他剛想起身,走開。
卻聽穆英瀧問他:「你怕不怕死?」
陸遠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但沒人問過他,於是陸遠想了想,思索著答出:「怕的。」
穆英瀧在陸遠身邊,不知道為什麼顯得身影有些單薄,陸遠幾次見他,穆英瀧都是一副癲瘋的模樣,很少有現在,此時……安靜的像一隻病弱的鹿,只是靜靜的望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