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頁
只是……陸遠吃驚,卻忍俊不禁,摟著穆法硰的腰,笑著問:「你什麼時候建造的遊樂場?」
穆法硰沒說話。
陸遠數著……過山車,旋轉木馬,旋轉咖啡杯,跳樓機,還有記不清名字的,數不勝數。
風吹過陸遠的臉頰,一朵被吹落的櫻花掉在陸遠手掌心裡,陸遠慢慢眨了一下眼,微微笑了:「穆法硰,你是要囚禁我嗎?我不知道這裡是哪,更何況這四面全是海,我除了你,連個聊天,說心事的人都沒有。」
穆法硰看向陸遠,他的眼神里有堅毅也有溫柔,更多的,是一種無情的冷酷,正如他說出的話:「你只能待在這。」
陸遠輕笑了一下,說:「我雖然覺得,被你囚禁也沒什麼不好,畢竟你費盡心思建造的籠子,我住著也很舒服,但我勸你,最好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寶貝。」
穆法硰頓了頓,虛心請教:「怎麼說?」
「嗯……」陸遠思考:「比如說,我沒有你就不行,沒有你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和我在一起生活吧,我什麼都聽你的之類的。」
穆法硰雖然沒覺得這些和自己剛才說的有什麼區別,但還是說:「……」
風突然快速的刮過,陸遠忍不住眯了下眼睛,他捂住大衣,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穆法硰沒有看他,兩人飼養的狗,大白扒著穆法硰的褲腳,看得出來,穆法硰很寵愛它,甚至摸了摸大白的頭。
陸遠唏噓,覺得可笑,自己也不過是穆法硰籠子裡的一隻高級寵物,只不過地位是最高的那一隻。
「你不能離開我。」穆法硰說,他的聲音展示出了一種決心,冷靜得讓人發顫:「我會為了不讓你離開,而付出一切。」
陸遠微微詫異,隨後笑著伸手摟住穆法硰的腰:「不用擔心,我已經不會離開了。」
穆法硰的目光很冷,忽而笑了,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諷刺,如刀般尖利,但並不針對陸遠,他目光充滿審視,掙扎,最後說:「華夏有一句話,你知道嗎?遠遠。」
他很少叫他遠遠,不是在床上,就是穆法硰向陸遠敞開心扉,兩人的默契,告訴陸遠,接下來穆法硰說的話,要給予重視。
「什麼?」陸遠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陸遠感受到刻骨銘心的心驚肉跳,他勉強笑了笑,不自覺抓住穆法硰的手:「寶貝……」
「你說過,我的漢語學的不好。」穆法硰看著陸遠,說:「可是我很喜歡一些漢語,比如這句。」
「遠遠,我會叫這句話反過來。」穆法硰摸上陸遠的臉頰,近似呢喃的對陸遠說:「使你難過的,最終都會變成我案板上的魚。遠遠,你開心嗎?」
陸遠身體有些發軟,當你聽到這樣的話,你可能覺得是大言不慚,或好笑。可當對方是認真的,便只會覺得細思極恐,尤其是穆法硰對他這樣說,沒有人比陸遠更清楚穆法硰是認真的,因此,深吸一口氣,陸遠緊緊握住穆法硰的雙手,他決心要用全身的力氣,對穆法硰說話,他要穆法硰明白,他說的,也是認真的。
陸遠直直看著穆法硰的眼睛:「寶貝,我很累了,我只想和你好好生活下去,我對現在的生活如視珍寶,只希望你和我一起好好珍惜,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要,你明白嗎?」
穆法硰聽後,露出一個非常痛苦又扭曲的笑容,他帶著他悲傷的靈魂一同顫慄,投射在他的眼神里,穆法硰說:「你離開時,我發誓願用一切換你回來。現在,你回來了。我如果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你,就該賭上一切,永遠不讓你離開。」
陸遠那樣的難過,他抱住穆法硰:「可是,我不會再走了……」
「你不能保證。」穆法硰回答。
陸遠緘默。
「潘多拉,或是神。」穆法硰說:「你告訴我的,這些事。你很無力,遠遠,你不能保證。」
「可是……」
「沒有可是,遠遠。」穆法硰說:「我曾信仰上帝,可他讓我失去了我的母親。你不同,你回來了,因為你很愛我,遠遠,我將信仰你,我的靈魂焦躁又無趣,它冷漠得像一團冰,可甘願為你融化,遠遠。」
「你對我說這麼多話,你不曉得,我有多麼開心。」陸遠沉默著,然後說:「我愛你,穆法硰。一直愛你,永遠愛你……」他伸手,撫摸著穆法硰的臉,露出了極心疼的神情:「可你這樣想,該多累呀?我寧願做你靈魂的停泊處,讓你休息。也不願你融化自己,我可以成為你生命中的擺渡人,卻絕不願意成為一團無情的烈火,熊熊燒過你的一切。」
「知道我怎麼想嗎?」陸遠摸了摸穆法硰眼上的疤痕:「你這一處的燒傷,已經夠痛了。足夠了……穆法硰,別讓我成為你的傷痛,你哽咽不止的存在,讓我愛你吧,你想起我時,像從前一樣,露出滿足,放鬆的表情就好。」
穆法硰看著陸遠,他說:「你看,遠遠。」
陸遠看著他指的地方,是天空上的白雲,蒼穹之上,時過境遷,一成不變的,能接納心中眼淚的,好像只有藍天。
「不一樣了。我們回不去了。」穆法硰說。
陸遠喉嚨生痛,問不出他說的回不去,是怎麼個回不去。
「我會,給你夜晚再無噩夢的生活。」穆法硰吻上陸遠的眉心,陸遠閉上眼睛,忍不住讓淚掉了下來,滴在地上,如心碎聲般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