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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陸遠笑了笑。
穆法硰離開他,看著陸遠,神情譎詭,變幻莫測,思考著什麼。
第142章 你很美
「雨……外邊是不是下雨了?」陸遠開口,靜靜聽著,風吹雨落,打葉出聲,徒增寂寞。
他抱臂坐著,火燒著他的臉,因落入海中,現在又不能清洗身體,加上火烤……一時間,皮膚像被粗鹽搓磨,又痛又辣。
陸遠抿了抿乾澀的嘴唇。
穆法硰看著他,不知為何轉身出去。
陸遠沒有阻止,也沒有問他去哪。
只是雨聲,霏霏入心,糾纏又悲戚。
這個夜晚,不知道能不能入眠。
腳步聲,穆法硰又回來了,懷裡抱著什麼,他拿著尖利石塊狠狠向下一砸。
土灰飛濺起來,嗆得陸遠咳嗽兩聲,卻才看清他懷裡抱得,又砸得是什麼。
是幾個有些乾癟的椰子。
陸遠不知道這地方怎麼會有椰子,他猜想他們算是幸運,不知怎麼到了這個小小的荒僻島上。
岱島周邊全是海,還有數不盡的荒僻小島,無人居住,怕是只有飛鳥魚蟲,才會偶爾光臨。
只是如今,天地之大,卻棲身於一隅,只有他們二人,陸遠不覺得寂寞,只是感覺……有些說不清的悲傷。
陸遠看穆法硰砸椰子的樣子,不由想笑。穆法硰像個野蠻人,還沒開化的模樣十分有趣,又真誠。
偶爾還砸空兩回。
陸遠忍不住笑出來。
卻發現穆法硰正在看他,定定的,不是震驚,就只是在看。
穆法硰的神情在火光下,襯得有些柔軟,像是融化一般,讓陸遠動心。
陸遠心跳著,也忍不住去看穆法硰。
穆法硰唇閉著,沒有一點開口說話的意思。
陸遠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一動,很多事情就容易亂,容易……煩憂。
他還是愛他。
只是此時,愛的滋味,太甜了……愛是毒藥,但有時,也是蜜糖。
陸遠正品著,氣氛一時沉默,火光搖曳,卻釀著甜酒似的良辰美景,他知道,他愛穆法硰,無法撼動不愛他的那根神經。
穆法硰站著,高出坐著的陸遠許多,陸遠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你,笑了。」穆法硰說了這樣一句,無頭無尾,端端的可笑。
更可笑,僅這一句話,陸遠就又變成了無頭蒼蠅,不知道該怎麼辦。
火光亮,陸遠的臉更紅了,不需言語,一目了然,是愛神罰他受此磨難,陸遠的目光似有盈盈水波,漾著數不清的柔情蜜意。
穆法硰則終於砸開了他的椰子,遞給陸遠,一字概括:「喝。」
陸遠接過,說了聲謝謝,小口啜下,才發覺這椰子汁,很甜。
他火燒般的喉嚨和胸腔都得到了緩解,又是一陣沉默,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救我?穆法硰,我們應該不認識。」
陸遠後悔說這句話,又不後悔,字字斟酌,卻是最想問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麼。
是不是想聽穆法硰說:因為我愛你。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對方什麼都不記得。
陸遠愛的是一具空殼,又是一具活生生的肉體,心臟會跳動,大腦會思考。
唯一的不同,是記憶的不同。
即使什麼都不記得,你還會愛我嗎?我對你來說,還是珍寶嗎?穆法硰。
「你很美。」
陸遠稍稍睜大了眼睛,心裡有根弦斷了,又不知為何彈奏出美妙的樂章,如夢似幻,卻偏偏口乾舌燥,渾身發燙。
穆法硰的聲音很低,低的像風在低語,又很沉,不輕浮,只是在說自己想說的話。他裸著上身,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肉體,生機勃勃又暗藏欲望,他的手掌比陸遠的大,也比陸遠的溫暖。
他像是一座山,就坐在那,足以令陸遠焚燒自己,燃燒一顆心。
陸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因為這樣一句話動心,不是沒有人誇過他的外貌。
穆法硰吃起烤魚,不像以前孩子似的鬧脾氣。
陸遠好像見到了他不同的一面。
穆法硰撕咬掉魚肉,目光冷冷,好像世間再沒有什麼能打動他。
「阿嚏!」陸遠故意聲音大了些。
穆法硰便伸手把地上的外套扔給陸遠,扔到陸遠身上。
陸遠笑了一下,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閉上眼睛:「給我靠一下,我很冷。」
穆法硰全身都僵了似的,一動不動。
陸遠偷偷睜開眼睛看他,笑了一下,:「你說我很美?男人說美,很彆扭吧。」
穆法硰像座雕像,嘴裡的魚肉還沒咽下去,也不知道該不該咽下去。
陸遠忽然與他離得很近,彼此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是輕是柔,是急是緩。
陸遠眼睛閃閃發亮,黠著一抹笑:「你說我很美?」
穆法硰似乎嚇著了,不敢去看陸遠的臉,又不能移開眼睛,下意識的把嘴裡的魚肉咽下去了。
陸遠笑了一聲,穆法硰還是一樣的沒出息,陸遠坐回他身邊,靠在他身上:「你咽口水做什麼?」
穆法硰不說話,腦袋裡還映著陸遠的笑臉,那雙會說話似的明亮眼睛。
「穆法硰。」陸遠把頭靠在他身上:「我好看吧?」
穆法硰下意識的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