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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但是畫的真好。」陸遠頻頻點頭,又笑,把畫放回原地,重新窩回沙發,看了會穆法硰畫畫,就刷手機,看起購物軟體。
「寶貝,給你買個羽絨服吧。」陸遠問穆法硰:「新款,挺漂亮的,黑色的。現在還穿大衣有點冷吧?」
「不冷。」
「冷。」陸遠笑笑:「我買了哈,正好雙十二打折,你記得穿。」
電話鈴聲響了,來電人顯示是簡檸,陸遠微眯眼,嘆了口氣。
「我出去接個電話。」
「在這接,免提。」穆法硰繼續畫。
「要不然不接了?」陸遠說完,又奇怪「你知道是誰?」
穆法硰沉默一陣,說:「接。」
陸遠想到了什麼,無奈的笑了一下,接通:「餵?」
「你受傷了?」簡檸的聲音傳來,有些陰沉:「穆法硰身邊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你聽誰說我受傷了?」陸遠輕笑。
「圈子裡都傳開了。」簡檸聽到陸遠的聲音,心情變得好了點,音色也恢復平常,很溫和:「穆家的老夫人死了,說是因為綁架了你。」
陸遠手指輕輕摩挲手機,笑:「你打來是想問問我,受沒受傷?」
「嗯,沒事吧?」
「沒事,謝謝。」陸遠說,「那我先掛了?我還有事。」
這樣說,手機突然被穆法硰奪走,穆法硰關了免提,聲音很低:「你想死嗎?」
半響,簡檸才笑出來:「我喜歡陸遠,關心他,不是很正常?」
第98章 命脈
穆法硰沒有作答,只有一瞬抿住了雙唇,他不自覺想起了很久以前某一天下著連綿的雨,如同蜘蛛網般拉扯不斷的雨。那一天,奪走了他當時最摯愛的人。
即使今天是晴天,穆法硰依稀聞到了潮濕的泥土腥味,他記得比誰都清楚,如訓練有素的犬,一嗅便知。
掠奪的味道,背叛的味道,失去的味道。
穆法硰捏緊了電話,卻冷淡只言:「陸遠,是我的。」
只說了這一句,就掛斷了電話。看向陸遠,把手機拋給他,陸遠接住,似乎有些詫異,卻還是微微笑著,看著穆法硰。
陸遠的神情,就像是一個信號,告訴穆法硰對他做什麼都可以,就算是打他,傷害他,拿燒熟了的鐵燙焦陸遠的皮膚,陸遠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就好像……這些情況,都可能會發生在穆法硰行為里的,而穆法硰的舉動又都在陸遠的意料之中,他寧願穆法硰瘋,也不願叫他成長。
可人是非常善變的,穆法硰當然可以一個巴掌扇到陸遠的臉上,這沒什麼,而且簡單有效。
穆法硰能做出更殘忍的事,只為了讓陸遠聽他的話。
可他討厭皮膚燒焦的味道,也討厭房子燒到斷裂轟然坍塌的聲音,更討厭陸遠忍受痛苦時含在眼眶的淚水。
因此,他只能問,用最簡單的語言,用陸遠能聽懂的語法,去問他:「為什麼?」
虔誠,有力,真心的不明白,穆法硰覺得自己問了好幾遍。
從很久以前,就在問。
他不自覺的隱忍著,壓抑著,撕裂陸遠的欲望。穆法硰甚至想吃掉陸遠,不用抹鹽,從眼珠和鼻尖開始舔舐,再咬他的唇瓣……
這種欲望,沸騰著,蒸出了煙霧,讓穆法硰迷茫又痛之入骨。不自覺的恐懼著,可心裡又明白,更恐懼的是失去他面前這個活生生的陸遠。
走投無路的老鼠一般,焦慮踱步想要避開面前的血盆大口,卻無處可逃,身陷囹圄。
他是陸遠的勢在必得,陸遠從來沒掩飾過,穆法硰難道能不知道嗎?他知道卻甘之如飴,不顧身地渴求著陸遠。
本來情愛之事,於人類就是得不到就創造。得到了又滋生欲望,培養獨占欲,發了瘋的一心一意。
穆法硰害怕,只怕他還不夠好。以至於陸遠還有別的選擇,比如簡檸,比如小栗……比如他那千千萬萬的粉絲。
他能控制陸遠嗎?他能控制人心嗎?他能掌控著無邊,無窮無盡的欲望嗎?
都不能。
因此只能跪匐在陸遠腳下,哀求著他,哀求著陸遠別到別的地方去,陸遠想要他變成一隻寵物,他就變成一隻黏人的貓,喵喵叫幾聲好了。
能得到寵愛,也不會讓人厭煩。
可穆法硰不是貓,他是個人,有著智慧和貪婪的人,眼裡嘴裡心裡全是索取,索取陸遠的溫度。
一隻貓永遠不可能變成人的,它有它的智慧,不羈和灑脫。同理,人也變成不了寵物,有著萬千年來進化的本能,占有。
金石軟玉,美人軟骨,到時間了,都是一揚手就變成了一捧沙子,因此要追求永遠,以靈魂,以愛為藉口,純潔無瑕的情倍受追捧,而帶著個人慾望的愛,則要磨滅。
從穆法硰有記憶的那刻起,懂的方法就只有一種,哀求。懇求著母親留下,到現在求著陸遠留下。
穆法硰還小的時候,他抓著母親的裙擺,那奶油色的裙邊像是刻在了穆法硰的心裡。穆法硰稚聲奶氣:「媽媽,爸爸呢?」
母親怔住了,記憶里,母親總是泫淚欲滴,她那憂傷的面容,和翕動的嘴唇,穆法硰猜她是要說什麼的,可到最後,她只是哭,哭聲裡帶著細聽才能聽出來的絕望,然後母親說:「抱歉,法硰,我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