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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顆櫻桃樹,只是生不逢時,命運作弄而已。花也開了……」陸遠眯眼,笑了:「那時開的真是漂亮的花,不過現在也凋萎了就是。曾經也結果,結過果……結出櫻桃或者別的。」
「只是明年不結果了而已。」陸遠抬頭望天空:「又不是,從來不結。」
張志覺得他話裡有話,更感覺彆扭,於是坐到他旁邊,把話題岔開:「算了,我不保密了。」
陸遠笑著問:「什麼?」
「我給你看的文稿啊,你剛剛不還說了意見嗎?」張志覺得奇怪,把小說再次遞給陸遠。
陸遠含笑接過,看到小說上的名字,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只是輕輕地,溫柔的撫摸著上面的三字,名字:
穆法硰
泠青一臉沉重又警惕的問穆法硰:「先生……」
「一切,按我說的做。」穆法硰撫摸著頸間上垂掛的婚戒,這枚戒指離穆法硰的心臟很近。
「夫人絕對不希望你這麼做。」
「滾。」穆法硰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持續的愛憐撫摸著脖頸上的戒指,帶著狂熱又令人恐懼的情感,發了瘋的投入在一枚……小小的,無生命的物體當中。
泠青感喟,心中百感交集,為穆法硰關上門:「那麼,明天……不,再見,先生。」
門輕輕關上。
「你啊……」穆法硰聽見了陸遠的聲音,不由站起來,令人驚愕的是,穆法硰的手上有一把槍。
陸遠躺在床上,面容天真,笑著道:「應該對神,佛,都多一點尊重。」
穆法硰握著他的手,與陸遠親近,呢喃說話:「為什麼?」
「嗯……」陸遠笑著思考,不過最後道:「其實,我舅舅信佛,信得很,我是不太信的。」
「嗯。」
穆法硰眼裡繾綣,存活著最後一縷溫柔,正用來注視著他回憶里的陸遠。
陸遠對他說:「因為我不虔誠,很難信什麼,不如說我是得過且過更適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穆法硰笑笑:「不過,在不能跳舞以後反而信了,信一句話。」
「什麼?」穆法硰撫摸陸遠的頭髮。
「世尊所說,諸法是因緣的生滅。」陸遠笑,吻了吻穆法硰:「我其實也不太懂,只是覺得……說的真好。」
一念起,緣生。一念起,緣滅。
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萬法緣生,皆系緣分。
穆法硰扯出一抹笑,槍對準太陽穴……砰!
不過是開了一槍。
幾天後他的葬禮,落滿了雪,藏滿了寂寞,與不能訴說的愛。
第130章 黑暗
黑暗,是一個很有趣的詞語,它賦予很多含義,但具體要看你怎麼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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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捂住眼睛,準確來說,是手掌稍稍用力下壓,正好擋住所有光亮,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我們該如何定義黑暗,又如何定義現在自己身處的環境?
陸遠不知道,但他正在思考,不停的思考。如同一匹馬,需要做的,就是用強壯的四肢,快速的,充滿力量的向前奔跑。
與奔跑相同,思考也是有疲勞的,但經管如此人們也很難停止思考,所以又延伸出很多詞,例如:殫精竭慮
但不是所有的思考都有益,有的思考,源於貪婪。
即使在黑暗裡,寂靜無聲。還是能感覺出具體的物像,像是從回憶里抽絲剝繭,即使看不見,你也知道它就在那。
很奇怪,看不見……就沒有辦法區別,你自己和別的物體有沒有不同。或者這樣想,除你之外,別的物體或生物是不是都源自你的想像?
這有點陰謀論,實際上再往下想,你或許都不能肯定,你自己是否存在?你的存在是不是一種病入膏肓的幻想。
反覆的想,反覆的答辯,但沒有具體的答案。
陸遠忽然想到大學時期,曾聽過的笛卡爾的哲學理念,那就是:
我思故我在。
短短五個字,其意之深,既感覺恍然大悟,又陷入一種深深的悲涼感。
兒時,看電影或童話,總有一位女巫,她們是超越人類理解範圍之內的存在,並有一種能力,如果想要懲罰你,就會抽出你的靈魂,把你的靈魂放到一隻青蛙上。
那麼請問,你是青蛙?還是青蛙是你?又或者你的軀體是青蛙,靈魂(心理)是自己。
陸遠覺得荒唐,笑出聲,差了氣也就再也捂不住雙眼,光亮襲來的那一刻,是刺眼的,也是痛心的。
本質上,陸遠和被女巫懲罰了沒什麼區別。
現在的陸遠,是被關到「陸遠」軀體裡的囚徒。
命運的犧牲者呦,無用的事情已經做得夠多的了,可悲可嘆的西西弗斯哦,你搬的石頭難道還不夠多嗎,巨大的石頭壓垮了你的身體,未到山頂又滾落砸下。
這是你的懲罰,偉大的諸神……賜你永生,叫你,叫你,永無止境……永無止境!又無效無望……
給你靈魂,卻賜你肉體凡胎,讓你有了愛欲,卻永遠觸手……不可及。
知道嗎?有了靈魂,就沒有死亡。只是無限循環,卻永遠生而不見。
陸遠痴痴的笑了,笑得口水嗆到喉嚨,我將永遠是你的囚徒,穆法硰。
活著一天,等待一天,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