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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雙異瞳讓人感覺不舒服,跟要吊死人的貓似的,眼睛看起來很詭異。
「呦。」他出口調侃:「小妞,有人看你來了,運氣好的話能被人保釋,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不在乎穆法硰不回應他,畢竟剛才的獄警都說了,他被關起來兩年,一句話都沒說過。
說不定是腦子被撞壞了吧。他想。
穆法硰被他拽著走,神情沒有變化,也不感興趣要去哪裡。
只是對方打開了一扇門,有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屋子裡,穆法硰眼睛感覺到了痛,他兩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不適應這樣的光線。
可他沒有閉眼,以一種冷漠的神情注視著一切。
「就是他嗎?」
穆法硰聞言,看了說話的男人一眼,西裝革履的精英做派,黑色的頭髮,紫色的眼睛。
他明白了什麼,可不太在意,他又看到了瑪利亞,這一次瑪利亞來到這個男人面前,摟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後露出貝殼一般的牙齒,對穆法硰笑:「殺了他,把獻給我。」
穆法硰頭痛欲裂,腦袋裡叫囂發出尖利的聲音,像是玻璃摩擦時悽厲的慘叫,他慢慢眨眼,汗濕透了全身,發出了兩年來第一個聲音:「不。」
他從喉嚨里把它擠出來,長久不說話,讓他的吐字變得很奇怪,聲音也嘶啞,像是煮毒藥的巫婆。
「什麼?」男人沒有明白,只是看著他,繼續說:「以後,你就叫穆法硰了,我會帶你去c國,這也是你母親的意思,她的死,我很遺憾。」
穆法硰看著他,像看見了以前劇場裡的舞女,畫著濃艷的妝容,抽著一根廉價的煙,眼神空洞而又高傲,跟穆法硰說:
「你母親原來是修女,是受到感召的人,已經將一生都奉獻給上帝,可是……」她吐了一口煙:「你也知道沒錢的貧窮姑娘很可憐,金髮藍眼的漂亮姑娘更可憐,因此遭到了強暴,不過也沒準是收了對方的幾個錢呢,就乖乖躺平了呢。」
她咯咯的笑:「哦對了,你跟你的親生父親長得很像,都是一頭黑髮,說不準你有c國的血統。」
「已經兩年了。」,男人抽了一支煙,淡淡看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你想在這裡過一輩子?」
男人的身影變得扭曲起來,像是油畫畫出來的一樣,深深的綠色,如同沼澤里的顏色,蜿蜒著……匍匐在穆法硰面前。
「時間到了。」男人點菸,動作一氣呵成,像老電影裡的紳士:「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要不要?」
穆法硰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回答什麼,對方說的對於穆法硰而言沒有任何吸引力。
大仇已報,剩下的日子,苟延殘喘才是他應該過的生活。
他開始想念他的牢房了,那么小那麼安全,蜘蛛咬不斷他的頭,卻咬斷了他的人性。
「我已經……」穆法硰繼續用他古怪的口音說話,他說:「不是人了。」
房間似乎在縮小,不斷的,不斷的……他能聽見鳥的叫聲,讓他想起了殺掉的那個可憐蛋,相同的鳥鳴,那是報喪鳥的叫聲。
手指無意識的顫抖著,不是膽怯,只是他控制不了而已,如同本性,想要吞噬。
男人發出笑聲,類似於嘲諷:「跟我走吧,要贖罪的話哪裡都可以。」
穆法硰沉默,只是不明白對方的話,可能他被關起來太久了,長年累月對著牆壁,和他的母親。這兩年,他沒和任何人交談過,所以不能再聽懂人這種生物,說的話了。
「我給你一支筆。」男人遞給他香菸:「會抽嗎?」
穆法硰慢慢搖頭。
「一支筆,你想畫什麼都可以,當然……」他輕描淡寫的吐煙霧,對他微微一笑:「畫你的母親,也行。」
穆法硰雙眼微微睜大。
男人就這樣把他領到了c國,他從不讓穆法硰叫自己父親,穆法硰也不叫,他沉默著,學習著各種男人灌給他的知識。
也許是精神分裂,他記這些沒用的東西很快,數字……文字,人們稱他為天才。
但對於穆法硰而言,重要的記憶像是故鄉的海,母親踩在沙灘的腳印,被海浪無情衝去……
他不記得了,母親和他快樂的時光,變成了空白,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男人給他的數字,家業,和錢。
日以繼夜的,是病痛,精神分裂給他造成了難以消融的痛苦,他走在黑色的水流當中,一步一步的走著,等待自己被溺死的那一天。
有一種叫做精神醫生的生物,他們對自己很自信,穆法硰很了解他們看自己的眼光,那是一種看動物的神情。
精神醫生的眼珠很大,黑色的瞳仁發出淒淒的光,拿著電鋸想要鋸開穆法硰的頭蓋骨,把他的大腦摘出來,注射他們引以為豪的藥物。
他們的針管,銀針閃爍著光,總是想扎進穆法硰血管里。
穆法硰的回應是,朝著對方的胳膊連開三槍,叫他再也不能舉起那條胳膊。
看吧,毀滅是如此簡單,小小的針能做什麼呢?
他不可能叫任何人給他打針,去殺掉瑪利亞。瑪利亞……他的母親,是他的心臟現在唯一跳動的原因。
從她那得來的這隻心臟,就算痛苦也無妨。
第75章 壓力山大
陸遠伸手緊緊抱住穆法硰,對方……沉默片刻,也回抱住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