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任馨往後退了一步,摔坐在船上,她哭著搖頭,又笑了:「你在說什麼?你騙我……」
「你那個時候要換腎,時間很緊張,陸瑤急瘋了,又不肯跟我們說,怕我和老太太不肯救你,情急之下就把自己的腎換給了你。」
陸潤知聽著大海的聲音,像是發出陣陣悲鳴:「她那時候懷孕三月,為了救你,只能把孩子打了。」
任馨渾身發抖。
「可你是怎麼對她的呢?」陸潤知輕聲道:「你病好後才一年,就在外邊有了別的女人,對不對?」
陸遠站在遮擋物後面,已心痛難忍,他顫抖著手點燃了一支煙,閉上眼睛,淚流滿面。
任馨的哭喊聲越來越大,引得陸遠越發憎恨她。
怪不得陸瑤最後一次見他時,千叮萬囑叫他不要傷害自己來換取廉價的愛情。
怪不得……怪不得……
今天的的風更冷了,陸遠忽而想起一句話: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陸瑤……任馨,冥冥之中似乎早有註定。
第45章 死胡同
陸遠手上的那支煙燃盡了,菸灰蹭到了他的指間上,他也後知後覺才發現,倉促的把手往褲子上蹭了蹭。
俱Σ(っ °Д °;)っ樂部
他不願再聽女人的哭聲,人死如燈滅,陸瑤已經死了,流多少眼淚也回不來了。
陸遠走出去,看向坐在船上失聲痛苦的女人,淡淡道:「你就是任馨。」
女人一怔,看著陸遠與陸瑤相似的面孔,久久說不出話來,雙唇發顫。
「我是陸瑤的弟弟,陸遠。」陸遠面無表情,只是冷淡道:「你走吧,我雖然想讓你把我阿姊的東西還回來,可是她已經死了,還回來也沒什麼用了。」
「她總是最善良最好的那個,而你不同,不要再哭了,我怕你髒了我阿姊回家的路。」
陸潤知聽著,忽而笑了:「阿遠,你回去吧。」
陸遠有些不解,回頭看陸潤知。
陸潤知的笑容有幾分灑脫,又像看孩子般慈愛,對他道:「回去吧,阿遠還沒長大呢。」
陸遠心驚一瞬,卻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陸潤知見他一臉迷茫,才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髮:「你阿姊那不叫善良,叫軟弱。」
陸遠咬牙,心忽而痛起來,想要反駁。
「她好是好,只可惜兔子進了狼窩。」陸潤知神情溫柔:「回去吧,阿遠,接下來,不是你能看的。」
陸遠不懂,只是多了幾分倔強:「我要看的。」
陸潤知拿他沒辦法,只是搖搖頭,笑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
隨後陸潤知掏出別在衣服里的槍,頭也沒回就扣動扳機。
痛呼慘叫驚得周邊的鳥雀全都飛起來,血花四濺……
「在小叔叔看來,你說得那些話,都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一點份量都沒有。」陸潤知笑著,跟哄他似的:「你阿姊死了啊,死了,再也不能回來了,你明白了嗎?」
幾句逼問把陸遠逼得神不守舍,眼淚幾乎就要下來了。
「你可真是個小少爺啊。」陸潤知笑著,卻咄咄逼人:「血債血償,她欠了阿瑤什麼,就一分不少都給我還回來。」
陸潤知轉頭,笑意溫柔,蹲下身來又開一槍。
砰得一聲,嚇得陸遠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掉到海里,卻被人摟進懷裡。
穆法硰生性敏感警覺,一聽到槍聲便連鞋也沒來得及穿,就去找陸遠。
陸遠看他,喉嚨嗚咽:「穆法硰……」
穆法硰什麼都沒說,只是一瞬間陰狠了目光盯著陸潤知。
陸潤知沒有看他們,只是輕飄飄道:「我廢你一條胳膊一條腿,都是看在阿瑤的面子上,現在,你可以滾了,以後再讓我看見你……」
陸潤知把槍抵在她的腦門上,笑了:「我弄死你。」
穆法硰對於這些事習以為常,甚至有些麻木,他對這些人的恩怨情仇不感興趣,只是半抱著陸遠站起來。
「走吧。」他說。
陸遠被嚇到了,點了點頭,走之前,語氣哽咽道:「小叔叔,對不起。」
陸潤知沒有回頭。
實際上,他知道陸遠是個小少爺,小時候被姐姐,奶奶疼著,大了又來了個穆家家主。
陸遠說的話,其實無關痛癢,只是陸潤知心裏面不痛快,拿他出氣罷了。
陸遠陸瑤兩個孩子,在他心裏面的份量是一樣多的。
陸遠在原來的世界裡,從來沒有見過血,他從小跟著舅舅長大,學芭蕾舞,就連叛逆期都過得跟個姑娘似的,連架都沒怎麼打過。
他在原來的世界根本沒見過槍,都是在電視上小說里才會看到,血海深仇的字眼也都是狗血小說里才會有的東西。
可是現在,都近在眼前。
他變成了另一個陸遠,陸遠在心底忽然思考起了一個問題,如果原主知道他阿姊死了,也會像他一樣說幾句狠話嗎?
如陸潤知所言,那幾句話多麼的輕描淡寫,多麼的廉價?
若真是原主,會不會也急紅了眼睛要去跟任馨拼命呢?
陸遠無從得知,因為原主不在了,怎麼不在的,他也不知道,只是他現在就是原主。
要擔負起來的,是原主身上自己的擔子。
這不是一場遊戲,而是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