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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知道,他又犯頭疼了,原著里寫過,穆法硰的頭痛,是心病。
也就是說,無藥可醫。
他拒絕鎮定劑,也討厭一切液體順著針管注射進自己的皮膚。
多疑,神經質,即使臨近崩潰,也拒絕別人的幫助。
只除了一個人,女主寧卿卿。
陸遠想了想,投了個涼毛巾,走到他身邊,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
穆法硰似乎痛極了,連眼睛都睜不開,只是悶哼,似乎還咬到了舌頭。
陸遠坐到他旁邊,心裡微嘆氣,就把他半抱進自己的懷裡,用毛巾給他擦了汗以後,就輕輕用指腹給他按摩太陽穴。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穆法硰竟然逐漸安靜下來,不像剛才那麼痛苦,只是處在一種半昏厥的狀態上。
很無助,也顯得很脆弱。陸遠看著他右眼上的那一塊疤痕,終究是沒忍住輕輕摸了摸,是愛憐還是心疼,他自己也分不清。
「卿卿……」穆法硰似乎痛苦至極,卻還是呢喃出這個名字。
簡直……如雷貫耳,陸遠不自覺露出個冷笑,他依舊輕輕給穆法硰按揉著,只是眼裡的溫柔已經不在了。
他看著穆法硰的唇,才發現原來他不是薄唇,他的唇形很漂亮,唇也很肉透。
陸遠慢慢靠近他,似乎再等他睜開眼睛推開自己,可是他沒有,陸遠就只能吻上他的唇。
陸遠愣了愣,在他耳邊輕聲道:「晚安。」
穆法硰的眉頭逐漸舒然開,陸遠笑了笑,繼續給他按摩。
按了多久陸遠也不清楚,只是快天亮了,他才把穆法硰的頭放在枕頭上,把被子給他蓋上。
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把門關上。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穆法硰睜開了眼睛,清醒而又陰沉,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他看著牆壁上掛著的油畫,褐黃色的向日葵,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對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第8章 糖里有黃連
「媽咪!媽咪!媽咪!!」
這聲音很刺耳,讓陸遠不自覺的皺眉,他睜開眼,想從夢境中醒來。
卻看見……自己正在水中往下不斷的墜落,他大驚,頓時掙扎著往上游,陸遠無法呼吸,只能拼命往上游,可水很涼……周邊也很暗,他逐漸沒了力氣,溺了水,水順著他的鼻道和喉嚨嗆進他的肺里,頓時整個胸腔炸裂一般的疼痛……
「媽咪……」聲音越來越遠,又似乎越來越近,帶著回音,刺耳的童音莫名想讓陸遠流眼淚,他頭腦一片空白,不由緩緩閉上眼睛。
「陸遠,這個孩子不能要!」
誰……陸遠……對了……我是陸遠……
醫院裡病床上孱弱的男人,臉色蒼白,笑容卻很溫柔,他摸著肚皮,小聲道:「要的……他是我的兒子。」
冷水似乎灌進陸遠的耳朵里了,他聽不清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說了什麼。
忽然……一切變得岑寂,一滴水倏然落到了病房陸遠的手上。
病房裡的陸遠,安靜的看著他的右手,那滴水像是命中注定般,暈染開在他的虎口上。
有時候就是這樣,那樣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事發生在你面前,可你卻宛如夢魘,半步都動彈不得。
病房陸遠抬頭,陸遠卻知道,他在看他,直視著他,像是能透過他的靈魂,看到更多,陸遠看不到的東西。
陸遠以為他要說什麼,卻只見病房裡的陸遠舉起他的右手,朝他晃了晃。
那右手虎口上……赫然多了一顆小小的紅痣。
陸遠呆滯,那顆痣……是他出生時就有的。
病房裡的陸遠朝他俏皮一笑,眨了一下眼睛。
陸遠頓時又被摔回冰涼刺骨的水中,他不斷下墜,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撕扯他的腦袋裡的每一寸神經……
凡有所相,皆為虛妄。
「媽咪,你怎麼了?」穆錚哭著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著陸遠:「你……你一直在哭。」
陸遠卻看著站在拐角的穆法硰,穆法硰也在看他,不帶一絲感情,只是看著。
他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淚,無意看到虎口上的那顆紅痣……
自嘲得笑笑,又看向穆法硰,他站在那,像是一顆樹,無喜無怒無哀無樂,僅僅站在那,已成了全部的意義。
有的人,生來就是克你的,陸遠或許穿越了人能穿越的最遠的距離,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只是為了遇見一個,來克他的人,思來想去,何其悲哀。
穆法硰慢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貼到他的額頭上,淡淡開口:「發燒了。」
陸遠卻似乎已經沒事了,他淺淺一笑,和煦如風:「只是有點熱。」說著,抱著懷裡的穆錚輕輕拍了拍,似是嘆氣似是溫柔:「好孩子,不要哭啦,媽咪沒事的。」
穆法硰看他,只覺得撫摸過他的手,逐漸變得滾燙像是要背叛他一樣快要沸騰起來。
「那媽咪……你到底怎麼了?」
「做了個夢。」陸遠擦去他的眼淚,笑著哄他:「夢見我吃了一顆糖,本來應該是特別特別甜的,但是吃著吃著,我發覺不對呀!這糖里有黃連!」
第9章 魔鬼杜卡迪
穆錚被他逗笑了,陸遠則起身驚呼:「我煮了小餛飩!」
他忙跑過去一看,才發覺……已經泡成片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