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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年邁,如今又迷上丹藥,未來總說不個好。而下一任帝王人選卻不明朗,私下裡天子對太子越來越不滿。
江平德總得給自己想後路,他不敢參與皇子之間的事,便想著結交一二官員。朝中大官瞧不上江平德,江平德也不敢跟大官來往,否則一頂穢亂朝堂的罪名扣下來,他難逃一死。
他留意年輕的官員,一直都沒合心意的,直到程敘言出現。那名年輕人謹慎又知進退,是個好苗子。
太子不出這昏招,嘉州府的事平和度過,對各方都好,皆大歡喜。偏偏太子將事情推向極端,如今累的他也難做人。
若是程敘言真的在嘉州府弄出什麼大動靜,屆時激怒皇后和太子,卓顏的安危就懸了。卓顏母子一旦有甚,程敘言恐怕連他也得恨上。
江平德越想越煩:「…這都叫個什麼事。」
海福起身給他順氣:「乾爹,其實事情沒到那地步。」
江平德看向他。
海福躬身低語:「雖說天子不理內宮事,可哪能真的不管。兒子派人時常留意卓宜人的院子,也偷偷給卓宜人傳個信,叫卓宜人自己也當心些,皇…那一位主兒總不能光明
正大折騰卓宜人。」
「天真。」江平德斥道,後宮想磋磨一個人理由多得是。
但眼下江平德也沒別的法子,當初是他暗示天子將卓顏接進宮,眼下他再暗示天子將卓顏送出宮,便有離間帝後之嫌。恐怕卓顏沒事,他先有事。
江平德沉沉呼出一口氣,「罷了,且小心些。」
程敘言估摸著卓楠星抵達上京的日子,在此之前一直拖著不動作。每日就在嘉州府內巡視。
知府原還有些擔心,但見程敘言來嘉州府小一個月的時間還沒動作,也不免放鬆警惕。
知府後院,他逗著鳥對心腹道:「本官是不是高看姓程的了?」
心腹猶豫:「或許是程欽差故意迷惑大人?」
「聽聞程欽差出身鄉野,如今年紀輕輕就以從五品之身領欽差之務,怎麼也不像繡花枕頭。」心腹仔細分析,知府一聽也覺得有理。
隨後知府想到什麼,問:「姓程的可跟地方官員有來往?」
心腹:「之前倒是有兩位官員請程大人移步鳳聞樓,他們給程大人送去兩個木匣子。」
知府放下鳥食,追問:「姓程的收了?」
心腹點點頭又搖搖頭。
知府不悅,「怎麼個意思?」
心腹低聲道:「程大人只收了一半。估摸著有五百兩左右。」心腹不解:「大人,您說程大人這是個什麼意思?」
知府略微琢磨,道:「本官試他一試就明了。」
知府道:「去,給程欽差下請帖,請程欽差晚上移步城內第一酒樓。」
第153章 消失的民夫
嘉州府接壤浙地, 雖有水患之禍,亦有水利之益。整個府城憑藉水運頗為繁華,城東富商巨賈林立。
而府城第一酒樓座立在嘉州府城西與城北的交界處, 只因那處位置能最佳觀賞城外的寶山塔, 酒樓東家斥巨資請來能工巧匠打造這座酒樓,乃是整個嘉州府將「借景之用」運用到極致的第一樓。
時明駕著馬車剛在酒樓門前停下,門外的小二就熱情的迎上來招呼。
程敘言掀開車簾,踩著腳凳不疾不徐從車上下來, 他掃了一眼小二, 那小二一身八成新短打,平頭正臉很是精神。
小二感受到程敘言的打量,微微躬身,但面上帶著得體笑意, 頗為有禮。
見程敘言收回目光,小二恭敬道:「客人用飯還是赴約?」
程敘言: 「赴知府大人的約。」
小二當即領著他們進樓, 另有人牽走馬匹。
待入得樓中, 程敘言眸光微動, 眼前擺設不似尋常酒樓大堂擺著四四方方的桌椅。
酒樓最中間位置拔地而起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 形如獅獸。其山涵蓋各種山形地貌, 上有飛梁,斷崖, 下有山澗石洞,溪水流出遊魚過。走得近了還見松木點綴其中, 宛若一座等比例縮小的山峰,充滿活力與意趣。
其間潺潺流水十分悅耳, 仿佛拂去盛夏酷熱。
說來自從他們進酒樓後, 那股熱意就悄無聲息散去了。雖然傍晚時分已經緩下酷熱, 但熱意仍是明顯。
因著這座拔地而起的假山占據整個大堂三分之一的位置,又處在中間,是以大堂其他地方只少少設了幾張案幾和寬背椅,四下角落置條案,擺著或是天青色窄口瓶或是石頭盆景兒,西北方角落還置有一隻等人高的白底藍花瓶,頭頂柔和的燈火投下,在瓶身暈著淺淺光澤,溫潤有方。
程敘言忽而抬眸,才發現頭頂的六角宮燈也非尋常物,乃是紫檀紅木所制,通體鏤雕,山水魚鳥亦或是花卉祥雲,乍一看好似尋常人家的花廳,給人親切之意,待略略打量,才覺無一不講究,無一不精緻。
小二跟在他身後,見程敘言觀察擺設也不催促,第一次來他們酒樓的客人總會被吸引目光。
不多時程敘言上樓,所過之處潤澤柔和,鼻尖縈繞著淡淡草木香,也不知是塗的何種漆。
時明垂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他在上京也未見過這般大氣富貴的酒樓。
知府在三樓天字號雅間設宴,那裡視野最佳,遠可觀塔,近可賞水景,更有縷縷夜風添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