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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陳氏知道楊氏拿著剪刀差點剪了程青言的手,不知道還會否如此。
程家人口多,做飯洗衣是一項大活。楊氏受罰,鄭氏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往日還能得個空休息會兒,現在婆母整日監督她織布,但凡有偷懶就是一頓罵。
家裡最輕鬆的大概就是老大媳婦和老四媳婦兒了,老四媳婦回屋還跟丈夫念叨。
「我說那晚三房那麼折騰,爹娘都不吭聲,原來擱這兒等著呢。」
程四嗔了妻子一眼,「你少說兩句吧。」
吳氏嘻嘻笑,靠在丈夫肩膀上撥他的手,忽然道:「我聽說青言被嚇到了。」
程四含糊應了一聲,吳氏不滿意,追著丈夫細問。
程四沒辦法,只好低聲道:「爹把我們帶去地里,其實地里根本沒什麼活。幾個小子直接跑去玩了,青言靠著樹根睡覺,後來一直叫不醒才發覺不對,爹讓三哥把巾子浸了水敷青言頭上,如果下午還不退熱就請大夫,沒多久青言自己就醒了。」
「難怪你們回來時沒什麼異樣。」吳氏扯著丈夫小臂上的汗毛,憤憤道:「青言多乖啊,三嫂就是個睜眼瞎,不知道寶貝。」
程四疼的齜牙咧嘴,趕緊把手抽回來,還不忘叮囑:「這話你可別當三嫂面說啊。」
吳氏翻了個大白眼,她又不是二嫂。
晚上吳氏在桌邊補衣服,程青良吊著一管鼻涕往親娘懷裡鑽,吳氏臉都綠了,放下針線忙不迭拿旁邊的髒衣服給他擤了。
程青良嘿嘿笑,在吳氏懷裡蹭蹭,仰著小臉討好道:「娘,你真好。」
吳氏默默等他下文。
果然,程青良緊跟著道:「我餓了,娘有吃的嗎。」
吳氏舉起手:「吃的沒有,巴掌要嗎?」
程青良嘿嘿笑著在吳氏懷裡打滾,最後把吳氏也給逗笑了。
吳氏沒好氣道:「你看你沒臉沒皮的樣兒。你不知道跟你五哥學。」
程青良也不反駁,抓著吳氏的手玩,沒一會兒又爬到吳氏身後要親娘背他。
吳氏反手抽他屁股上,把兒子重新拽懷裡,「這幾天你出門玩,記得把你五哥叫上。」
「五哥不出門怎麼辦?」小傢伙反問。
吳氏戳戳兒子的咯吱窩:「笨,你纏他啊。」
程青良一下子瘋狂扭動,屋裡笑個沒完。兩個女兒進來時忍不住羨慕,吳氏把兒子丟開,對兩個女兒招手,兩個丫頭立刻奔了過來。
「娘…」
吳氏摟著她們,柔情的應了一聲。
程青良吸吸鼻子,找他爹去了。
第二天程青良出門前果然去纏程青言了,程青言拗不過,兩個小子一起出門玩。
隨後老陳氏大手一揮,讓家裡的丫頭也出門。程抱容在院子裡徘徊,幾個姊妹對視一眼把她拽出去了。
奶奶又不是無緣無故罰三嬸嬸,抱容湊去幫忙三嬸嬸也不領情。
二房的程抱荷就想的開,她
奶奶罰她娘也是有原因,又不是故意苛待,晚上她給她娘捶背洗腳就是了。
幾個姑娘在村里玩耍,趁沒人的時候摘幾朵喜歡的鮮花別在頭上,之後又往山上去。
楊氏用力捶打衣服,洗完一盆還有一盆,旁邊的婦人不解:「程三家的,怎麼最近都是你洗衣服啊。」
楊氏尷尬笑笑,沒接話。
那婦人還要再問,被旁邊人拉了一下。老陳氏又不是惡婆婆,肯定是楊氏做了什麼。
不過程家人嘴巴真緊,現在也沒說漏什麼。
楊氏低著頭洗衣服,只覺得其他人都在笑她。忽然她感覺手下黏膩,低頭一看,浸了水的鼻涕噁心死人。
!!四房的衣服太髒了。
程青良打了個噴嚏,之前吸著的鼻涕悉數打在地上,他抓著程青言的胳膊炫耀:「五哥,我厲害不厲害。」
程青言默默把他拖走了。
程青良蹦蹦跳跳,他慫恿道:「五哥,我們去河邊玩吧,去下游,肯定不會碰到三伯母。」
程青言搖頭:「太危險了,不去。」
「去嘛去嘛。」程青良蹦到程青言身上:「你不帶我去河邊,我就一直扒你身上。」
程青言看了他一眼,程青良鼓著臉回望。
程青言站在原地不動。
兩兄弟比定力,程青良完敗,他氣的跳腳:「你悶的像個小老頭。」
程青言沒說話,他也不是生來就這麼悶,可是多動一動就脆弱的要丟了命的話,他還是寧願悶著。
程青良也知道他五哥的性子,生了會兒氣又好了,重新拉住他五哥的手,給自己挽尊:「我也不是很想去河邊。」
程青言嘴角彎了彎,他知道四嬸嬸為什麼對程青良又氣又愛了。
兩人在村里走動,遇到其他人主動打招呼,不知不覺就到了村頭。
嶄新的青磚大瓦房氣派極了,程青良每次走到這兒都會多看兩眼,那是他們村裡的地主家。
程青言安靜等著,等弟弟看夠了才帶著他離開。
「五哥。」程青良小臉微紅,眼睛明亮極了:「我以後要賺大錢,把咱們家的房子也換成青磚。」
程青言笑著應了一聲,程青良得到肯定,於是更加興奮了。
程青良說的高興,忽然眼前一花,一道高高的人影擋住他們。
「偃叔。」兄弟倆異口同聲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