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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駕馬離城, 身後僅跟十數長隨。出城的那一刻,展風忽然道:「程大人, 你不怕我故意引你出城,對你不利?」
程敘言側首:「展姑娘生有凌雲志, 不屑染塵埃。」
展風哼笑一聲, 昂首道:「自然。」
兩刻鐘後, 在距離大雁關城外幾十里的山谷,程敘言看到成群的馬匹。
他迫不及待奔向就近的一匹馬,目光掃過駿馬的身軀,又翻看駿馬的牙口蹄子,差點被踹個嘴啃泥。
展風抱胸大笑:「程將軍,您悠著點兒,我這些馬兒烈性得很。」
程敘言身後的十幾名長隨也看直眼,哪有將士不愛駿馬。
程敘言又隨機看了好幾匹,的確如展風所說,都是一等一的好馬,也不知展風從哪裡尋來。
程敘言壓下心中激動走向展風。不等程敘言開口,展風先道:「程將軍,跟您實話說了,這些駿馬是草民全部身家。」
風從遠處吹來,谷中清脆鳥鳴迴響,仿佛拂去所有煩惱,清幽大氣。
程敘言正色道:「展姑娘放心,你於軍中迫切時送來戰馬,不止程某,整個朝堂和天下百姓都承你的情。」
展風等的就是他這一句,抬手道:「一言為定。」
程敘言爽快的與她擊掌:「一言為定。」
雙方立契約,程敘言發現馬匹交易數量從三千翻番成六千,他看向展風,展風得意一笑。
之後展風帶人將駿馬送去軍營,程敘言手頭銀錢不夠,只支付她三分之一,剩下的款先欠著。
傍晚時候,展風心滿意足回到客棧,她徑直上二樓天字號房間,將懷中的一沓銀票和錢莊票據落在桌上,內室里人聽到動靜走出來。
對方一身青衣,面龐俊美,典型的白面書生。
展風在桌邊坐下飲茶,頭也不抬:「瞧瞧,記個帳。」
書生手裡拿著筆墨,他一邊清點一邊記。展風托腮瞧著,目光從書生的眉眼下移,緋色的唇,喉結,衣衫,至對方白皙修長的手指。
展風忽而道:「我不會一直是平民身。」
書生:「我知道。」
展風:「你沒有想問我的?」
書生:「問你什麼?」
展風盯著他,起身欺近,誰想此時外面傳來一群喧譁。展風心中嘖了一下,那群冤種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屋門被大力拍打,書生眉眼不動,繼續記帳,展風呼出口氣,屋門打開的瞬間一腳踹出去,比她高大半個頭的漢子頓時趴下,展風皮笑肉不笑:
「姑奶奶有沒有說過,行事要文雅。」
屋外眾人汗毛直豎,齊齊點頭。
展風撇嘴:「進來罷。」
小弟恭維著:「老大,您可真厲害。還跟程將軍有交情。」
青衣書生筆尖一頓,展風直覺不好,然而想阻止已經晚了。
「那也不看咱們老大多仗義,那可是六千駿馬!」小弟們你一句我一句,把展風那點老底抖擻完了。
展風都不敢看書生的臉。
書生起身:「帳記好了,鏢頭沒有其他事,桓某要歇了。」
眾人一靜,隨後不滿的看向書生,「這是老大的屋子。」
「沒沒,大家都是同伴。」展風打圓場,對書生笑道:「分什麼你的我的。」
小弟們那個氣啊,他們老大就是色迷心竅。這姓桓的也就皮相好點,拽的跟什麼似的,呸。
桓生越過展風要走,卻被把住胳膊,展風眯眼掃過眾人:「你們累一天了,回屋歇著罷。」
眾人:………
屋內沒了旁人,展風拉著桓生坐下:「我在外面跑一天,你不心疼我也就罷了還嫌我?」
「誰知展鏢頭是乏累,還是重逢故人激動難耐?」桓生神色淡淡,但話語裡的酸味掩不住。
展風盯著他仔細瞧,隨後笑了:「你這是吃味了,你心裡也是有我的,是也不是?」
天色暗了,半開的窗戶吹來晚風,吹的燈火搖曳,桓生一張清俊的臉被燈火映的明明滅滅。
展風還在逗他,桓生抬眸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一介白身,總歸比不過朝中三品大員,威風凜凜的守城將軍。」
展風嘴角止不住翹,眼看桓生又要走,展風倏地逼近,覆上那雙唇。
桓生眼都瞪大了,但下一刻反客為主。床幔搖晃,意亂情迷時傳來一道喑啞的聲音:「我是誰?」
「你是桓三郎,我心悅之人。」
次日展風從飢餓中甦醒,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身下異物感傳來,饒是她麵皮厚也紅了臉。
桓三郎端著早飯從外面而來,伺候展風漱口淨面,若非展風阻止,桓三郎差點要照顧展風在床上用早飯。
桓三郎:「這粥一直給你溫著,你嘗嘗可還合胃口。」
展風眼皮子一跳,她的個乖乖,不過是一夜魚水之歡,竟然叫這冰塊臉變繞指柔。若知如此,她早下手了。
不過展風轉念想到她若是早下手,九成機率有孕,指定耽誤她正事,恐怕也沒機會跟程敘言做這一回交易。
她一女子走南闖北更受苛責,走到今天不容易,她立志要做天下第一鏢,不能半途而廢。
不過如今她予朝廷這麼大一個情,往後的日子該好過了。改換門庭亦有可能。
她是鏢局出身。桓生原是一富紳嫡子,可惜富紳寵妾滅妻,桓生被那妾室派人追殺時幸而遇到展風。後來展風幫桓生,為謝展風,桓生就做了鏢局的帳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