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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偃靜默。
程敘言:「爹?」
隨後程敘言感覺被子被人扯去,程偃幽幽道:「累死了,爹睡了。你自便。」
程敘言:..........
冬日的夜晚濕冷入骨,程敘言思索著,若他此刻去他爹的床鋪,定然是冰冷無熱氣兒。他在擠一擠和寒冷之間猶豫,下一刻倒下睡覺。
次日,程敘言一行人同易全山回村,他多年未歸,此番回來整個望澤村都熱鬧了。
第87章 表字仲惟
「敘言, 是敘言嗎?」一名年長者拽著程敘言的手,努力的眯著眼睛瞅。
人老了,眼睛不好使。
程敘言任他打量, 輕輕應了一聲。
老者嘆道:「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
當年程敘言離村, 他們還以為這孩子只是去縣裡, 但易全山卻沒跟著去,於是村里人犯嘀咕, 後來他們才知道程敘言去外面闖了。
「求學。」程敘言簡單提了兩句。然後轉移話題,詢問村里人可好。
談及自身, 這些人再顧不得問程敘言其他,開始喋喋不休講述。
直到晚上時候程敘言才得個清淨,時明在家裡做晚飯,程敘言和程偃提著一方五花和一壺好酒去看望陸氏。
夜裡的濕意已經初見徵兆,程偃跪在泥地上, 用手將墓前的雜草清理。
「…兒這些年過得好,您且安息罷……」
程偃的聲音溫和, 語速不疾不徐, 像夜晚的一縷風,他絮絮叨叨說著瑣碎事,難得這般話癆。
程敘言站在他身後靜靜聽著, 時至今日,他已經能坦然面對。
末了,程敘言拱手作揖, 帶著程偃離開。
餘暉已經消失在天際,暮色將襲未襲, 有種灰濛濛的霧感, 令人頓生寒意。
父子倆默契的加快步伐, 推開院門時,時明正在殺雞,可他動作不熟練弄的雞血遍地。
時明尷尬的眨巴眨巴眼。
程敘言扶額,程偃笑著走過去幫忙。
堂屋裡生了兩個火盆,暖意十足。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擺滿菜餚。
時明不好意思道:「一半的菜都是全山叔家給的。其他人也送了菜來。」時明頂多炒兩個青菜。
時明和程偃給雞拔毛,按理這雞二十七就該殺,但那時程敘言他們還在路上。易全山倒是想拿自家的雞過來,被程敘言婉拒了。
既然是年節,也該做點年節該做的事。
程偃和時明兩人手腳慢,給人一種很吃力的感覺。程敘言把兩人揮開,麻利的給雞拔毛,火褪,那利落勁兒把時明迷的不行。
時明:「敘言哥,你還有不會的東西嗎?」
程敘言轉動雞身,頭也不抬:「有。」
時明:「你不會什麼啊?」
程敘言:「很多。」
時明梗住,少頃咕噥道:「敘言哥,你太謙虛了。」
程敘言沒跟他爭,程敘言自認為他自己只是一介凡人,勉強會一二東西。
程敘言將雞燉下,洗淨手招呼程偃和時明吃年夜飯。
時明是個鬧騰的,寂靜的夜裡因他添了不少熱鬧,飯後時明搶著洗碗。
夜漸深了,他們在堂屋烤火守歲,程偃往火堆邊緣添了一把生花生,用餘溫燜熟。
廚房裡的灶膛也亮堂堂,柴禾慢慢煨著雞,整個屋子瀰漫濃郁肉香。
時明添了一把火跑回堂屋,依偎在程敘言身邊,他琥珀色的眼中映出明亮的火焰:「敘言哥,我覺得好幸福啊。」
雖然往年在中州也跟敘言哥一起過年,但是時明總覺得不夠。如今他被帶著回敘言哥老家,住著鄉下的屋子一起守歲,時明有種莫名的踏實感。
他真的被程敘言接納了。
程偃笑睨時明一眼,往他懷裡丟了一顆剛烤好的花生,那股熱意激的時明頓時蹦起來,懷裡的花生落地時明又撿起來:「偃叔欺負人。」
程偃歪頭看他,一臉純良:「我沒有啊。」
程敘言:………
程敘言想起以前他爹神智渾噩時的小鬧劇,被抓包後也這樣裝無辜。
果然不論變成何種樣子,有些東西變不了。
而堂屋
里再加上一個豆豆,程敘言預料中的清幽寂靜消失無蹤。他還得留意八哥在他們身邊盤旋,免得八哥被火舌舔舐。
程偃見他一臉無奈的模樣,忍俊不禁:「現在這般你且如此,若以後你成親生子,孩子鬧騰你可如何?」
程敘言雙目無神盯他:「還未過子時,我仍算及冠。」程敘言言下之意道他年歲不大,成親生子且早著。
程偃低頭笑了笑,他用棍子撥弄火堆,木柴架空火勢頓時迅猛。暗橙色的火光將程偃的面龐映的柔和。
「叫仲惟如何。」程偃道:「仲月之仲,思想思意之惟。」
程敘言抬眸看他,父子倆四目相對,少頃程敘言應聲:「嗯。」
程敘言的名字,敘言二字有講述言行之意,亦有言語之意。前者重行為,後者重口述。
而程偃為其取字仲惟,仲有第二之意,暗合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光芒太盛會被折斷鋒刃,徐徐圖之才是長久。
夜幕中一道炸響聲忽然傳來,原是村中有人燃放炮竹。
程敘言走到門邊,看著一剎那的煙火綻放又歸於平靜。他垂下眼,「爹可有字?」
當年程祖父出事前後的時間線,程偃並未多提,程敘言也未細問。但想來那時程偃應是及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