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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程敘言止步於秀才,衝著對方人品也可以結交。
於是一個休沐日, 朱大藉口複診再次去仁心堂。
那介於少年與青年的男子退去長衫,換上灰色短打, 跟在許大夫身邊打下手。
「……咽癢,咳嗽…脈浮數……」修長有力的手指執筆快速記下病人脈案, 其字正, 速極快。
待脈案寫完, 許大夫讓程敘言也給病人把一次脈, 並耐心指點。等到藥童抓完藥病人離去,朱大才上前。
程敘言驚喜道:「朱大哥。」
他眼神清亮,眉眼帶笑,正如他的年紀一般富有朝氣。朱大也笑著回應,心裡無奈想道:若他再大幾歲,年紀都能做敘言兄弟的爹了,哪像現在這樣稱兄道弟。
許大夫重重咳嗽。
程敘言立刻止住話頭,許大夫給朱大把脈,面色從容:「不錯,脈相沉穩有力,想來是大好了。」
程敘言又跟著蹭了一次把脈,那副竊喜模樣逗的許大夫和朱大笑起來。
見程敘言在忙,之後朱大跟人約了晚上見後爽快離開。這一忙就忙到黃昏,程敘言跟著藥童整理藥材。
「小趙哥,這個是什麼啊。」程敘言指著藥格子裡少少的一點藥材。
藥童看了一眼,笑道:「那是地牯牛,很貴的,你小心些。」
程敘言拿起一隻干蟲仔細瞧瞧,記住它的樣子。小半個時辰後他離開醫館,奔向朱家。
路上他短暫的進入學習系統,發現地牯牛治療小兒高熱,驚厥,以及中風皆有效。
難怪他在渭陽縣的醫館裡都沒見過此類藥材。
程敘言收斂思緒,快步到朱家。朱家幾個孩子在巷口等著,一見到程敘言就把人拽進去。
「敘言哥怎麼才來。」
程敘言一人給一塊糖,笑道:「你們等很久了嗎。」
「有兩刻鐘。」幾個孩子嘰嘰喳喳鬧個沒完,旁人好奇的望過來,他們熱情的介紹。
「敘言哥是秀才呢,特別厲害。」
「對對,懂很多東西。」
程敘言一臉赧然的擺手,「沒有沒有,小孩心善,故意道我好話。」
他們終於到朱家院門,朱大的弟弟也回家了。見到程敘言熱情的迎過來:「多謝敘言兄弟之前幫助我大哥。」
程敘言回禮:「不過是順手為之,不值一提。」
院子裡,程敘言跟朱大朱二稱兄道弟,幾個小孩兒又一口一個「敘言哥」,朱家人終於發現不對。
朱大嫂子挨個揪孩子耳朵:「沒大沒小,你們得管敘言叫叔叔。」
朱大的大兒子不服:「敘言哥只比我大幾歲。」
「那也不行。」朱大嫂子把孩子交給婆母帶
回屋裡,朱家堂屋,朱大朱二帶著程敘言落座用飯。
幾人略略寒暄,朱大舉起酒碗道:「敘言兄弟,這杯酒大哥謝你,先干為敬。」
天色愈暗,堂屋內點上燈,黃豆大的燭火在風中跳躍,驅散一室黑暗。
三盞酒水下肚,屋內氣氛漸熱,朱大笑道:「敘言兄弟,你…」
「敘言兄弟你…」堂屋內緊跟著傳來聲音。
朱大朱二對視,朱大試探道:「敘言兄弟來嘗嘗這豬頭肉。」
程敘言:「敘言兄弟來嘗嘗這豬頭肉。」
朱大朱二:得了,這指定是醉了。
朱大懊惱拍額:「都怪我,我把敘言兄弟當軍中糙漢了。」
程敘言歪頭,慢吞吞道:「我是糙漢。」
朱大朱二:???
這咋還能答上話。
下一刻,他們見程敘言搖搖晃晃起身,雙手握拳:「我是糙漢!」
他舉著拳在空中揮舞,朱大朱二趕緊扶住他:「好好好,你是糙漢,是糙漢。」
然而酒醉的程敘言滑溜溜的像條魚,朱大還沒反應過來,程敘言就抽身出去,還拿起壁上的弓,彎弓搭箭。
「咻——」的一聲,箭射出去。
朱大朱二:………
朱大嫂子聽到聲音急吼吼從廚房跑來:「這是怎麼了?」
朱二無奈:「敘言兄弟醉了。」
兩兄弟又去扶程敘言,但不知為何,他們兩個武夫居然制不住一個書生。
雖然天黑了,但他們還沒做夢吧。
朱大朱二差點懷疑人生,程敘言鬧著射箭,朱大隻好順著他:「敘言兄弟,你這胳膊放下來點,對,就是這樣。」
他借著燈光看向程敘言白皙的手,下意識道:「敘言兄弟真想練射箭,可少不了扳指。」
程敘言茫然的望著他,過一會兒點點頭:「扳指。」
月亮慢慢升起,程敘言終於放下弓箭,嘟囔道:「我回家了,哥哥們再見。」
朱家人能放他一個酒醉之人離開才怪,路上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但程敘言鬧著要回去,最後朱大借鄰居的驢車把程敘言送回院子,又趕在宵禁之前回朱家。
他看著妻兒,弟弟,抹了把臉:「以後再不給敘言兄弟勸酒了。」
這酒量也忒淺。
時下的酒水不像後世,並不醉人,有的壯漢喝兩壇也不見醉態。
朱大的孩子揶揄程敘言喝醉後東倒西歪。
只有朱二在燈下沉著臉,朱大本來在逗孩子,見弟弟神情問道:「怎麼了?」
朱二道:「大哥,敘言兄弟應該是有些拳腳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