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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算不得什麼稀罕事,史書上都演舊了,可落在他們身上卻仍然是天大的事。
卓楠星抱著自己的大外甥,懷中小傢伙像個小火爐,源源不斷的熱源安撫他。
今晚的夜色並不黑,隱有火光閃爍,程敘言一直留意外面的情況,他心裡其實更傾向於這場「暴動」的失敗。
而他要做的是防住那些亂軍。
後半夜一直很安靜,卓楠星抱著他大外甥慢慢睡過去,倏地一聲尖響,嚇得他差點蹦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他只看到程敘言的背影,卓楠星剛要追,被卓顏叫住。
有人在撞程府的大門,還有人從外面往裡砸石
頭。
「你的兵都逃了。」天子冷冷看著眼前不成器的兒子。廢物頭領帶的廢物兵,不堪一擊。若說有什麼可說道,也就是想著從上京排水道運人進來罷了。
天子問他:「還有什麼說的?」
太子低著頭輕輕笑起來,隨後越笑越大聲,整個身體都在顫動,時隔多年他再一次仰首直面天子的雙眼:「成王敗寇,孤認了。」
天子被他氣笑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坐這個位子?」
「是啊。」太子扯了扯嘴角:「兒子等太久了,等了二十八年,孤做了二十八年的太子。」他像一頭困獸,絕望又不甘。
少頃他話鋒一轉:「本來兒子也不想這麼做,可是父皇逼我。」他目光怨毒:「你為什麼要派欽差去嘉州府,為什麼要翻出鐵礦的事!」
只是嘉州府的事他還有生機。可鐵礦一事出來,太子就知道他沒得選了。橫豎是死,不如拼一把。
天子看著他,眼神失去最後一點溫度:「你真是冥頑不靈。」
太子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倏地他止住笑聲:「這種憋屈日子,誰要過就拿去罷。」話音落下,他嘴角溢出烏黑的血,在天子驚卻的目光下無力倒下,他五臟六腑疼的厲害,恍惚聽見天子驚慌的聲音,到底是他臨終錯覺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透過躁動的人群看著宮殿裡的盤龍柱,喃喃道:「…我…不過了……」
「吾兒——」天子抱著太子,抖著手去探他鼻息。下一刻勃然大怒:「太醫,太醫怎麼還沒來!」
宣明殿的燈火亮了一宿,夜色終究會散去,日光照亮一切。
皇后收到前殿的消息,太子逼宮失敗,服毒自盡。
剎那間,佛珠滾了一地,卻再無人去拾。
相比宮內的腥風血雨,宮外則稍好點,程敘言一直守至天明,府里並未出什麼亂子。他翻牆出去看了一眼,街道上都灑著血跡,還有跑丟的鞋,卷刃的鐵刀。
程敘言蹙眉,隨後又翻牆回到府里。
大人們眼底都帶著青色,但是兩個孩子精神不錯,卓楠星精神也湊合。
巳時左右,皇宮傳來消息,太子夥同七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謀反,太子自盡謝罪,七皇子身死,十皇子十三皇子終生囚禁。廢太子的妻兒皆被貶為庶人。
皇后好似沒受牽連,仍然是皇后。
而隨廢太子一同造反的將領沒那麼好運道,抄家滅門。廢太子舊部一同被清算。
裴讓留了後手,在廢太子倒台後保全自身,但他的岳家是太子黨。他的岳父被罷官,兩個舅兄也被貶去偏遠地方為官。
葉氏求到裴讓跟前,希望裴讓能接納她爹娘留在上京。然而裴讓拒絕了,只道不合禮數。
哪有岳父母跟在女婿家,葉氏只能眼睜睜看著年邁的爹娘離京。
葉氏送別雙親後,回府同裴讓大吵一架:「不管如何,當初我爹有提拔你一二,你就這麼不記恩?」
她發狂的拍打著裴讓,「在你心裡葉家算什麼,我算什麼,孩子算什麼?」她鬢髮散亂,雙目通紅:「是不是有一天我們都死了,你也不會動一下眉毛。」
「你想多了。」裴讓掰開她的手,垂下眼遮住眼中的情緒,轉身大步離去。
葉氏看著冷清的花廳,把茶盞桌椅全砸了:「為什麼這麼對我!」
然而發泄之後是無盡空虛,葉氏頹然的跌坐在地,貼身丫鬟心疼的抱住她:「姑娘,您別這樣。」
「他從來都沒喜歡我。」葉氏捂住臉,她想不起當初為何會想嫁給裴讓了,她後悔了。
「姑娘……」貼身丫鬟也是面有哀色,姑爺不好女色,人也上進,只是,只是不喜歡姑娘。
葉氏的悲哀在上京微如塵埃。
眾人的目光在下一位儲君人選。廢太子一事後,天子肉眼可見的憔悴,緊跟著又分封幾位皇子出去,大皇子正在其中。
百官越發看不懂天子的心思,只盤算還在上京的幾位皇子。
第171章 連升三級
春寒料峭, 一封聖旨傳達程府。
海福笑盈盈的望著程敘言:「恭喜您了,程大人。」
因程敘言之前嘉州府救民有功,加之除貪污, 兩功並獎,天子破格擢升其為長平府知府, 正四品外地官,可謂連升三級。
葉故他們知道後羨慕壞了,葉故謀了一地縣令,那地兒還算富庶,在同榜之中算好的,可是跟程敘言一對比, 差距不是一般大。
但是想想程敘言能在颶風威勢下護住一府百姓,也非常人能行。
長平府跟長源府不過一字之差,但是長源府在西南, 長平府卻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