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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官兵檢查他的文書考牌等物,另外兩名官兵將程敘言帶進旁側的隔房,程敘言身上衣物被盡數退去,出來時程敘言的耳根燙的慌。
怪道是之前那名考生臉紅脖子粗,任誰這麼來一出也難心如止水。
程敘言進入貢院後,借著火光很快尋得自己的號舍。號舍內沒有異味打整的很乾淨,木床桌板凳子皆是完好。被褥更是有股陽光的味道。
程敘言心裡鬆了口氣,天子腳下到底不一樣。他趁考生還未完全進入,先去小解。
回來後他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待天亮時分整個貢院無虛席。主考官帶著副考官們們準時而來。
一應流程走完,程敘言呼出一口氣,等待專人發放考卷答卷草稿紙。
春闈同樣考九日,三日一場。第一場考經義,算學,詩賦。比例7:1.5:1.5,跟鄉試類似。但是明顯春闈的經義題更難。
程敘言大致掃過經義題,截搭題型出遍了。長搭短搭無情搭等等。
程敘言慢慢磨墨,腦子裡開始思量,主考官從他面前走過見程敘言不緊不慢,有些詫異。
春闈題量大,時間緊,其他考生已經在奮筆疾書,眼前考生還慢吞吞磨墨?
臨近巳時程敘言提筆答題。他心中有思量,下筆幾乎無停頓。隨著筆尖在紙上遊走,一個又一個優美工整的楷體躍於紙上。
正午時候程敘言買了三個饅頭,簡單歇息後又提筆作答,一轉眼至黃昏,他完成五分之二的題量,這個速度居中等。
他停下歇息,腦子強行放空,晚飯照舊是饅頭,春日的天黑的早,待程敘言小解回來天已經黑透了。
他對面的考生點燃蠟燭還在作答。程敘言將一應物什收攏進書箱,再以油氈布遮掩,這防的是半夜下雨,程敘言現在很有經驗。
他躺在床上,腦子裡在想那道詩賦題,以「月」為題。
這個題目不難,題型直白沒有彎彎繞繞。但千百年來以月為題的佳作太多,想出彩太難。程敘言心道他做不得那詩賦出眾者,但同樣也不差,取個居中乃至中上沒甚問題。
而經義題他看了,最後兩道題十分刁鑽,他可以藉此甩開一部分考生。
程敘言迷迷糊糊睡過去,次日天光放明他解決一應瑣事後精神飽滿的答題。
他先將昨夜想好的詩作潤色一番答上去,然後作答算術題。申時時分他接著作答經義題。
「十尺湯。」程敘言眉頭微蹙,他暫時擱下筆仔細思索。
經義題的題目字數愈多反而好答,哪怕是截搭,但給出的信息不會變。字數太少反而叫人抓瞎。
隔壁號舍傳來踱步聲,愈顯急躁。
程敘言垂眸盯著鎮紙出神,一刻鐘後抬眸,他知道了。
不是「十尺湯」,而是「交聞文王十尺,湯九尺。」【注】
只因湯九尺經白話意為:湯身長九尺。此處的「湯」是一人名。
這段話出自《孟子·告子下》里的人善論。程敘言回憶這篇文章,很快有了思緒。
經義題的三分之一難點在於破題,只要破題成功後面就好作答。
日頭西斜,天邊艷麗的火燒雲一如考生們焦灼的心。第一場考試只剩明日半日功夫了。
第96章 揣摩
夜深時分, 程敘言被一股寒意激醒,貢院夜晚亦是掌燈,借著火光他清晰看到空中飄落的一抹白。
這個時候居然下雪了。
程敘言心下一沉, 因著春闈檢查嚴苛, 考生們別說多帶一件厚實衣裳,進貢院時穿長襖都不成, 唯恐有考生在長襖中夾帶紙條,因此大部分人著單衣, 家境富裕的著裘衣。
本來二月還殘留冬日寒涼,這場雪一下,恐怕氣溫更低。
雪花紛紛揚揚,後半夜時候大雪愈重。程敘言用被褥把自己裹成蟬蛹才好些。
次日,程敘言明顯聽到四下的噴嚏聲,他抓緊時間答題。
待專人收走考卷答卷草稿,考生們被允許在貢院裡活動,然而大部分人都未出號舍, 因為天上下雨了。
天色暗的厲害, 處處透著濕意, 雨水落在號舍上發出滴滴答答響聲,間或一陣風吹過,那股陰冷的涼意幾乎要躥進皮肉深處。
考生們大多待在床上,用被褥將自己牢牢裹住。能走到春闈這一步,八成以上的考生都有經驗了。
副考官見狀嘆氣:「今歲的考生運氣委實不佳。」
主考官抬頭看一眼烏蒙蒙的天,「運氣亦是重要。」
當日晚上聽說有考生病了, 對方也知輕重, 當即放棄春闈求得貢院裡的大夫醫治。
春闈固然重要, 可命只有一條。大不了三年後再戰春闈, 命沒了什麼都沒了。
程敘言忍不住給自己把脈,脈象平穩他身體沒問題。程敘言鬆了口氣,再次醒來後天還未亮,他在號舍打了一套掌法,待天明時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暖和起來。
第二場考試考策論,程敘言把所有題看完,驚訝的發現第二場居然全部是策論,完全沒夾帶一點其他題型。
而且策論題僅五道,前兩道題時事相關,第三,四道策論題分別取自周禮,孟子,第五道題是兵制。
前兩道策論題還算好答,程敘言花了大半日時間作答完成。
第三道題出自《周禮》,天黑時候他心中已有腹稿,次日他流利作答。此時還未至午時,而他已經做完三道策論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