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頁
「程修撰買一盒印泥,當時程修撰……程修撰…」年長些的男人冷汗直流,磕磕巴巴道:「程修撰當時來得急,身上銀錢不夠,就拿玉佩抵了。」
「對對對,是這樣。」二十左右的男人點頭如搗蒜。
程敘言:「我坐的什麼木車?」
「馬車?」年輕些的男人猶豫道,見程敘言臉色平靜,又急忙改口:「或許或許是驢車……」
程敘言輕笑了一下,將兩人笑的心發顫。最後年長的男人忙道:「騾車,是騾車。程修撰坐的騾車。」
兩人擦了擦汗,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程敘言被指控殺人,不但不忙著自證清白,反而問他們一堆問題,他們快答不上來了。
兩人偷偷看一眼府尹。
府尹喝道:「程敘言,此地是公堂,由不得你放肆。」
「大人這話有失偏頗。」程敘言一改之前的溫和,正色道:「此案關乎下官清白性命,下官難道問不得?」
府尹一噎,隨後道:「本官自會斷案?」
「你斷個屁。」公堂外一道嘲笑聲傳來,將所有人驚住,誰這麼大膽罵府尹。
程敘言也向公堂外看去,不知是敵是友?
一名身著錦衣,頭戴金冠的少年從人群中而出,他年歲不大,約摸在十四、五歲,面色白皙,容貌介於男子和女子之間的清麗,手中持著一把玉骨扇,眼角眉梢帶著肆意驕縱。
他走到公堂之上,握著摺扇指著府尹道:「有你這麼斷案的嗎,本公子都聽出來了,你就是偏著這兩個男人,巴不得馬上給程修撰定罪,什麼證據證人都是走過場。」
程敘言不敢置信的看向少年,「小公子,你……」
然而府尹面色抽動卻沒有叫人把少年打出去,反而好聲好氣道:「卓公子誤會了,本官只是看重證據。」
卓楠星「唰」地打開摺扇扇了扇,他往旁邊站,對程敘言抬下巴:「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問吧。」
程敘言被對方這一出也弄懵了,但對方明顯無惡意,程敘言壓下雜緒,繼續問兩個男人:「我是哪一日去買的印泥?」
年輕些的男人看向年長男人,年長男人道:「八月初初二……不不不…」
年長男人擦擦汗:「是八月初。」
程敘言:「初幾?」
年長男人:「……初一。」
程敘言:「你肯定?」
年長男人:………
他不肯定啊。
年長男人抬眸看向府尹,府尹剛要開口,卓楠星幽幽道:「你回答問題看府尹幹什麼,府尹能告訴你?」
順天府府尹:………
程敘言也看向順天府府尹:「大人,下官能問嗎?」
順天府府尹默了默,對上卓楠星凶凶的目光,他嘆道:「你問罷。」
程敘言於是問下去,他問的很仔細,八月初一那天他穿的常服什麼顏色,束冠還是戴方巾,身邊的小廝多大年紀等等。
兩個男人都快崩潰了,還要努力回答,忽然程敘言道:「八月初一,我上午還是下午去買的印泥?」
男人:「下午。」
程敘言:「具體什麼時辰?」
男人:「戌時。」回答之後男人意識到不妥,忙找補:「程修撰待到戌時左右離開的。」
程敘言幫他複述一遍:「按你的意思,我是八月初一下午在你的草棚買印泥,因為身上銀錢不夠所以用玉佩抵價,戌時才離開。可是如此?」
兩個男人想了想,用力點頭:「沒錯,是這樣。」
程敘言:「你們肯定?」
兩個男人:……突然又不肯定了。
但眼下由不得他們猶豫,二人咬牙道:「小的肯定。」
程敘言朝順天府府尹拱手:「大人,下官現在要控告這二人構陷朝廷命官,他們根本在說謊。」
程敘言轉身面向公堂外的翰林院諸人:「八月初一一整日,我在翰林院忙活,恰好那一日翰林院裡還有其他幾人一併忙活。」
「沒錯。」幾名庶吉士走向公堂:「學生可為程修撰作證。」
「學生亦可。」
學士大人也走出來,「翰林院有專人記錄眾人點卯,散值,想來也能查詢。」
兩名男人臉色一白,「我們我們記錯了,不是八月初一,是…是初五……」
然而初五程敘言也在翰林院「加班」,丁教習成心刁難程敘言,怎麼可能讓程敘言準時散值。
此時兩名男人又又改口,說不是程敘言本人買的印泥,是程敘言身邊的小廝來買印泥。
卓楠星實在聽不下去了,嗤道:「程敘言身邊的小廝去找你們買印泥,他不拿上銀錢,反而帶上主子的玉佩,嗯?」
兩名男人:………
事到如今,圍觀眾人哪裡還不明白,這兩名男人所謂的證詞顛三倒四,分明就是污衊。
卓楠星看向順天府府尹:「府尹大人不會到現在還沒有決斷吧?」
順天府府尹面頰抽動,讓人將兩名男人收監。至於程敘言,再次釋放。
但這事還沒完,真兇不落網,程敘言還是嫌疑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程敘言是被冤枉的。
天子亦有耳聞,案發當日天子就收到消息,畢竟是他欽點的狀元,這才多久就沾上人命官司。
天子雖然對程敘言印象不錯,但也想看看程敘言陷身困境如何解決,必要時候天子出手拉一把,以收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