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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另道:
「我還知道你一直和那位有聯繫。都到現在了,你也不用瞞我了,直接告訴我吧,當初你出現在玫瑰莊園門口是不是有意為之?你從一開始就是蓄意接近我,因為這是那位交給你的任務嗎?任務內容是不是需要你故意接近我,然後最後在我背後來一刀,讓我感到被背叛的痛苦?」
尤娜語速很快,她質問著林槐,而林槐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慢慢變成凝重。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他收起那些驚訝神色,搖搖頭: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是個流浪漢。你的猜測也是對的,我一開始就和那位有聯繫,接近你是那位交給我的任務。」
猜測被證實,尤娜並不生氣。
相反,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但為什麼呢?」
尤娜喃喃道:
「他怎麼會知道我要做的事,為什麼能提前那麼早在我身邊埋下埋下變數呢?我以為我不會步他們的後塵,我以為我已經夠小心了……」
「……尤娜。」
林槐眉眼間是濃郁到快要變成實質的悲傷,他打斷了她的話。
他眼裡的光微微顫動,半晌,他說:
「當初他的原話是,戰爭很快會波及到尤娜的城市,她一定會忍不住出手,一定會做點什麼來保住和平,而她也一定能做到。我要做的,是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記錄你的行為,在適當的時候傳遞情報,僅此而已。」
尤娜略微有些怔神。
林槐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為你夠小心,你以為你逃離了他的掌控,但事實是,尤娜,你所在的整座城市都是他為你準備的實驗場,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你看見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異能反叛軍的勢力是他故意引來A城,無差別轟炸也是他下令準備的,他要做的就是挑起戰爭,他要讓你不得不面對這些,他要把普通人和異能者徹底推到對立的位置!」
尤娜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她安靜了很久,而後,她突然笑出了聲。
她一開始還只是壓著聲音輕輕笑著,但到後來,她彎下腰,捂著腹部,歇斯底里的笑聲中滿是悲哀與無可奈何。
到最後,她抬手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嗓音略微有些沙啞。
她問:
「你知道嗎林槐?我跟我的朋友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被囚禁的狀態,我們有人被脅迫,有人被虐待,有時候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好不容易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卻無法分辨那會不會是幕後人新一輪的實驗和遊戲。
「舉個例子吧,我有個朋友,他叫陸展誠。他二十年前被投放進雲河第五訓練營,在那人給他準備的實驗場裡,他走著被人安排好的命運,還傻乎乎地把那人給他準備的錨點人物當成朋友,果不其然,後來,他被狠狠背叛了。
「那時候我還笑他傻。我在想,要是換成我,肯定能分辨出那人的陰謀詭計,肯定不會上他的當。
「謝謝你啊林槐,不然,可能直到最後,我都不會發現,原來我做的一切都還在他的計劃中,我以為的自由世界,只是他給我劃的一個更大的遊戲區。可能實驗樣本的命運就是這樣吧,他逃不掉,我逃不掉,所有人都逃不掉。」
尤娜搖搖頭,她說著林槐聽不太懂的話,臉色略顯蒼白。
她看向林槐:
「林槐,去完成你的任務吧,想做什麼都隨你,這遊戲,老娘不玩了。」
「不……」林槐神色略微有些焦急。
他搖搖頭:
「尤娜,我今天不是過來跟你說這些的。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叛逃了,我從今天開始,不會為他做事了。」
尤娜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林槐緊接著道:
「跟我走吧尤娜,你逃不出去的囚籠,我帶你逃。你不用管這世界的死活,逃一輩子也好,你不用再被他控制,你可以真正自由。」
林槐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禮堂內,聽得尤娜微微睜大了眼睛。
但她並沒有什麼反應,半晌,她微微彎起唇:
「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嗎?林槐。」
林槐眸色一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他看著尤娜琥珀色的眼睛,張張口,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微微蜷起手指,最終也只是點點頭:
「嗯,尤娜,我們是朋友。」
「那你為我做件事吧?」
尤娜低頭取下自己的手鐲,按出手鐲機關里藏著的刀刃,在自己掌心劃了一道。
猙獰傷口緩緩爬上她的手心,從傷口內湧出的血珠漂浮在空中,慢慢凝實,最終變成了一把暗紅色的刀。
尤娜的異能叫做「血色荊棘」,簡單來說,就是控制血液。
她可以給自己的血液賦予任何形態,包括溫度、形狀、存在方式。
現在,她用自己的血凝成了一把刀。
她刀握在手裡,又從長裙的口袋裡掏出一支針劑,毫不猶豫注射進了自己的脖頸中。
長針刺入的疼痛讓她微微皺眉,而後,她丟掉針管,走到林槐身邊,把手裡的刀遞給林槐。
她抬眸望著他,神色冰冷:
「殺了我。」
林槐手一抖,險些將刀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