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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垂著手,若有所思般一下一下輕輕點著手指。
那應該跟音樂有關, 是鋼琴嗎?
管家的提示里有提到「彈琴」,這間琴房裡, 除了鋼琴,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想到這裡, 葉緋微一挑眉, 直接走向了那架三角鋼琴。
簡泠西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只是靠在牆上,站在一個剛好能看見葉緋的角度,很安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
葉緋走到鋼琴前,他掀開琴蓋,很自然地坐在了琴凳上。
他抬手隨便試了幾個音,微微垂下眼,若有所思般,喃喃問:
「你最喜歡的是哪首曲子來著?」
葉緋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落上琴鍵,而後猛地下按,令安靜琴房內充斥一道鋼琴重音。
「是這個嗎?」
短暫的停頓後,音節跳動在他指間,明明是明快的節奏,描繪的氛圍卻悽慘而悲壯。
尤娜討厭戰爭,她喜歡紅色,但那不包括戰爭與殺戮中的血色,她喜歡一切有美感的東西,而無情的炮火只會毀滅美麗。
這首曲子描繪的便是戰爭。
其實,尤娜以前不喜歡這些沉重的東西,她更欣賞一些舒緩溫柔的調子。但後來,A城淪陷,為了保護她的玫瑰,尤娜不得不站出來去承擔一些別人不敢做或做不到的事情。
她目睹了無數死亡,目睹了戰爭與絕望,目睹了流血和犧牲,後來,她愛上了這首曲子所傳達的絕望淒涼。
克羅埃西亞狂想曲。
沒人能救飽受戰火摧殘的克羅埃西亞,就像沒人能救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
但尤娜不信,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在亂世中守護她的玫瑰花。
琴聲混著雨聲,更顯沉重。
葉緋微微閉上眼睛,等再睜眼是,他的雙手覆上一層淡淡的虛影。
那虛影屬於另一雙手,那手卻不屬於葉緋,她手指修長勻稱,指尖還塗著暗紅色的指甲油。
兩雙手重疊在一起,動作完全一致,躍動在鋼琴黑白的琴鍵上,音符從他二人指尖流淌,同樣重疊的還有來自不同時間不同空間的琴聲。
等到一曲結束,最後一個音緩緩消失,葉緋微微仰起頭,看著頭頂純白的天花板,緩緩舒了一口氣。
而後,他從尤娜的琴前站起身,轉身時,他對上了不遠處簡泠西的視線。
簡泠西靠著牆,就那樣望著他,似乎有些出神。
葉緋打了個響指:
「怎麼了?」
簡泠西微微一愣,隨後沖他彎唇笑笑,但那笑容卻似乎帶了點別的什麼東西。
他說:
「聽你彈琴啊。」
「哈,沒想到我還會彈琴吧?」
葉緋沖他豎起大拇指,又變回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完全沒有剛才彈琴時的凝重哀傷。
看見他這樣,簡泠西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放下了一些東西。
他唇角笑意漸深,這下倒是變成了葉緋熟悉的感覺。
他說:
「彈得很好。」
「業餘,拋磚引玉罷了。」
葉緋聳聳肩,過去站到他身邊,沒骨頭似的,不僅靠著牆,還要靠著簡泠西。
他雙手抱臂,看向那邊的三角鋼琴。
鋼琴前,一曲結束,尤娜已經不再是虛影。
她穿著一件暗紅色的魚尾裙,裙擺像花瓣一樣鋪開,在白色地面上格外顯眼。
而窗外,雨停了,但天空依舊灰濛濛一片,陰沉又壓抑。
葉緋嘆了口氣,低聲道:
「那位,才是真正的藝術家。」
……
一曲結束,尤娜在鋼琴前坐了很久。
她越過鋼琴,看向對面落地窗外灰撲撲的天色,略微有些出神。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鼓掌聲。
尤娜愣了一下,回頭看去,見是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林槐。
「很好聽,這曲子叫什麼?」
林槐把手裡的紅酒杯放到鋼琴上,見他的動作,尤娜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威脅道:
「要是你把紅酒灑在我的琴上,我就讓你給它償命。」
「哎呦喂。」
這話嚇得林槐趕緊把紅酒杯拿起來:
「給你送杯酒還要受到死亡威脅,我的大小姐,我給你捧著,給你捧著行了吧?」
尤娜這才滿意。
她蓋上琴蓋,站起身,伸手接過了林槐手裡的紅酒杯。
她端著酒杯,走到落地窗邊停下,而後晃晃手中的杯子,輕抿一口,才回答了林槐剛才的問題:
「克羅埃西亞狂想曲。」
「聽著就牛,寫什麼的?」
「你猜猜?」
「嘶……」
林槐努力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曲子,篤定道:
「愛情。」
「嘁。」
回答他的是尤娜一聲不屑的冷笑。
她評價道:
「滿腦子只有數據的傢伙,不懂藝術。」
「那你倒是告訴我這曲子寫什麼?」
「戰爭。」
聽見這個詞,林槐沉默片刻,點點頭:
「那確實很應景。」
頓了頓,他又道:
「你上次幫k國武裝部解決了藏在A城的異能反叛軍成員,現在狀況有點危險啊。今早管家叔收到一封信,是異能反叛軍送來的,他們說你明明是異能者,卻幫武裝者做事,他們說你是叛徒,通篇都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