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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份深情完全不耽誤他迅速展開下一段戀愛。
當時池雪焰覺得這人挺好玩,有次恰好遇見法學院情聖在借酒澆愁,就特意聽他訴了一次苦,期間聽得很認真,像在觀察一個珍稀人類。
已經把室友全煩死了的蘇譽第一次遇到這麼耐心的聽眾,分手的痛苦和難言的感動混合在一起,更是悲從中來,足足講了三個鐘頭。
下一次分手的時候,他又拎著啤酒瓶找上了這位醫學院的熱心同學。
然後兩個人就成了朋友,互相損到了今天。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蘇譽挺像的,所以才能成為持續這麼久的好朋友,只不過兩個人感興趣的事完全不同。
而且性向也不同,蘇譽是個徹徹底底的直男,只喜歡女生。
說起來,賀橋也自稱是直男。
……好像還直得不太一樣。
池雪焰忽然想起那個萬眾矚目下的吻。
那是他的初吻。
雖然說出去可能又沒人信。
在別人眼中,他似乎總是更「壞」一些。
白天見到的段若則相反,是個看上去格外簡單的人。
趁著這段獨處的安靜時光,池雪焰認真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關於突然出現的主角。
就像他對賀橋說的那樣,起初,他對段若的感受有些複雜,後來很快因為玩笑而消散了。
無論如何,都跟「情敵」不沾邊。
在他看來,記憶和經歷形成視角,視角又決定了看待人和事的感覺。
他並沒有經歷小說中的那些情節,哪怕聽賀橋事無巨細地講一遍,也不算是一種真正親身體驗過的記憶,很難生出實感,只能當作一個遙遠的故事來聽。
比如他此刻既不愛,也不恨誤解過「自己」好意的陸斯翊,同樣不會對所謂的情敵段若有什麼敵意。
池雪焰目前對陸斯翊的最大感受,就是好奇這個一心沉迷實驗的研究生到底刷不刷朋友圈,又有沒有看見酒吧老闆發的那條婚禮動態。
他一度想過要問王紹京,陸斯翊有沒有點讚。
但暫時沒想好該怎麼開口問,才顯得比較合理。
也不能把什麼離譜的要求都推給算命先生。
至於段若,池雪焰一想到他,就會連帶著想起小黃老師慢悠悠喊出口的那聲段落。
還有那首的確十分好聽的歌。
一個是性格異常固執,但會對幫助過自己的陌生人表達基本禮貌和關心的冷淡學生,另一個是對音樂充滿熱忱,會拿一種近乎羨慕的目光望著他的落魄歌手。
總之,在面對這兩位主角現在的模樣時,大反派的心情一點都嚴肅不起來。
何況,他也並不是書中那個壞事做盡的「池雪焰」。
所以深思之後,池雪焰更願意把賀橋口中的小說故事,看作是世界的一種可能性。
至少,在今天這條分岔的十字路口上,段若走向了段落。
雖然賀橋此前沒有跟他提起過段若,但他不覺得在故事中,也有這個情節。
賀橋打來電話時的語氣是猶疑的,顯然沒有想到會在今天遇見段若。
錄音室里,他在聽到段若對署名的提議時,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訝。
所以在書里,段若應該一直是段若,不曾有過段落。
想到這裡,池雪焰忽然笑起來。
他好像在下意識收集賀橋身上出現的線索。
如同一個行走在謎題中的探索者,帶著一種新奇且愉悅的心情。
這段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一千零一夜,比周末時在手中旋轉變換的魔方,比那本被他草草翻到結尾的偵探小說,都要有趣得多。
蹦極下墜時的心跳,恐怖片裡隨時可能出現的驚嚇鏡頭,或哭鬧或聽話的小朋友,每一顆狀況不同的壞牙……這些都是池雪焰喜歡的未知。
他從小就迷戀未知帶來的不確定性。
而賀橋的出現,為他帶來了一種更神秘的未知。
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未知與冒險。
池雪焰想像不到任何一種可以與之相比的替代品。
所以,在這份已經可以邁入貌合神離階段的協議婚姻里,如果有一樣東西會讓他感受到無法拒絕的本能吸引,那就是賀橋帶來的許多尚未講完的故事。
……他似乎真的很像一千零一夜裡那個愛聽故事的國王。
不知道下一個故事,會出現在什麼時候。
看起來是沒什麼機會了。
賀橋現在應該獨自待在新房裡,享受著終於擁有的自由。
池雪焰這樣想著,走向自己住了好些年的房間,準備洗漱睡覺,迎接新的一天。
周二到周四,他回到婚房住,繼續跟賀橋保持相敬如賓,白天各自上班。
周五他又回到自己家,周六去聽蘇律師大倒感情的苦水。
最初這項活動是在大排檔或酒吧進行,後來池雪焰實在膩了,就時不時換個花樣,打球、逛鬼屋、海釣……儘量讓兩個人都能從這項頻繁舉行的活動中獲得一點樂趣。
微有風浪的海面上,漂浮著一輛小型遊艇。
船長盯著方向,後面的池雪焰一邊很不走心地等魚上鉤,一邊聽旁邊的蘇譽長吁短嘆,旁邊的桌台上放著酒。
蘇律師情真意切:「我還以為會跟她走到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