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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輕輕掠過皮膚表面,這次沒有停留,毛衣上蓄滿柔軟的褶痕,光影變幻中不知來處的風。
降落在手心的糖是溫熱的。
味道很甜。
電影結束了,影廳里重新亮起燈光。
兩個小時那麼短。
賀橋看著池雪焰自己抱起風衣,利落地穿上,起身朝外走去,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
臨近夜間,趁著周末來電影院的觀眾漸漸變多了。
人群中,池雪焰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轉頭,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在不遠處朝偶遇的他招了招手。
是一個參加過婚禮的熟人。
池雪焰回應對方的招呼,同時望向身邊的賀橋。
吃光的薯條桶已經丟棄,彼此兩手空空,略有距離的並肩。
所以他朝賀橋走近了一步,主動牽住對方的手,順便解釋原因:「我朋友。」
池雪焰同他在外人面前牽過許多次手,早就習慣了,很多時候還是異常親昵的十指相扣。
今天卻不太一樣。
賀橋的手心很熱,隱隱有些緊繃。
指尖沒有自然而然的交錯,只是略顯笨拙地牽在一起,連腳步仿佛都停滯了片刻。
像第一次牽手的青澀學生。
「還沒回過神來麼?」池雪焰挑了挑眉,「第一次看這樣的電影?」
他以為賀橋仍沉浸在那部很爛的電影裡,沒有收回思緒,所以反應很慢。
賀橋注視著他,手指似乎極輕微地加重了一點力道,徘徊在另一抹體溫的邊緣。
他低聲承認。
「嗯,第一次看這樣的電影。」
第三十二章
原來是第一次看這種電影。
池雪焰頓時瞭然。
不誇張地說, 剛才這部電影荒誕離奇的程度可以排入他看過的爛片前三名,稱得上是爛到令人髮指,多少帶了一點精神衝擊。
所以在看完後陷入短暫的神情恍惚, 十分正常。
畢竟連後排那一對把恐怖片當談戀愛背景音的情侶都忍不住了,在中途腳步飛快頭也不回地離場。
整個影廳只剩下正中央的他們倆。
賀橋竟然能淡定地堅持到最後,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雖然現在變得心不在焉。
池雪焰思考了幾秒鐘,語帶調侃道:「希望你不會因此對恐怖片喪失信心。」
這可是他的一大愛好,經常在家裡看。
跟朋友一起看, 會比自己看更有趣一些。
池雪焰很隨意地加重了指尖的力道,輕輕握了握對方的手指, 提醒他回神。
另一抹體溫好像更加緊繃了。
賀橋輕聲回答道:「不會。」
不過在這一刻, 池雪焰注意到的卻是其他的事。
他的手指觸到了一份淡淡的涼意, 來自於一種圓潤的表面。
賀橋戴著婚戒。
是戒面上刻著雪花的那一枚。
池雪焰有一點意外。
今天是周末, 他沒有戴。
其實平時也不怎麼戴,因為牙醫工作的關係, 上班時還得摘下來, 經常戴上又取下,很麻煩。
只有在父母面前, 他會特意記得要戴上婚戒。
賀橋總是比他更細心縝密。
而且不會受到工作內容的影響。
池雪焰這樣想。
在電影院偶遇的朋友也有同伴,而且正要進場, 所以他跟朋友簡單打了個招呼,就與賀橋一起往外走。
一路上沒有交談,池雪焰回想著剛才稀奇古怪的影片情節,手指無意識地觸碰著那枚屬於賀橋的婚戒。
在外人面前千篇一律的手牽手太無趣, 也容易尷尬, 這枚橫亘在彼此手掌之間的戒圈就顯得很好玩。
而且今天牽手的姿勢比較生疏, 沒有緊密的交纏。
池雪焰先觸到了戒身微微的稜角, 盛小月說過,這個設計的靈感來源於橋。
然後,他清晰地摸到了那片雪花的形狀。
這是一枚獨一無二的戒指。
被他當成了臨時的玩具,像無聊時撥弄的魔方。
原本冰涼的婚戒外沿,因而染上幾分柔軟的熱意。
直到走出商場,重新置身於秋風凜冽的街道上,池雪焰才幹脆地鬆開手,隨口評價道:「婚戒的做工真好。」
可過了好一會兒,身邊的人也沒有回答他。
池雪焰詫異地側眸望過去。
賀橋也恰好正看著他。
就像薯條落地時那樣。
兩道情緒截然不同的視線,在楓葉飄落時交匯。
池雪焰見他依舊有些出神的樣子,反射般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忍俊不禁道:「吃完飯回家後有事要忙嗎?要不要再看個恐怖片?」
「——特別好看的那種。」
他忽然又想再看一遍《SCALPEL》了。
這是他最喜歡的系列恐怖片,每年都會重溫,因此結識了不少朋友,包括王紹京。
這也是那天相親結束,池雪焰與賀橋分開後,在王紹京的酒吧里看的電影。
他因此遇到了在人群里埋頭算公式的陸斯翊。
現在想來,已經很遙遠了。
池雪焰覺得,自己應該會一直喜歡這部系列電影。
所以,理應搭配更喜歡的新記憶。
「好。」賀橋似乎終於回過神來,輕聲說,「沒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