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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霖一臉同情,像個苦口婆心安慰人的旁觀者,「唉,二少爺,商業聯姻這種事情,還是要看適不適合,要是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看開點。」
宋以霖一邊說,一邊欣賞著木盒雕花,指尖划過木盒表面,三分隨意,三分漫不經心。
胡說八道文學,反過來可憐對方,借力打力這種套路,宋以霖還是很熟。
宋以霖這番話語後,修舒開始懷疑自己語言組織能力,本來是想膈應一下宋以霖,沒想到對方順著胡說八道給他扣了這樣的帽子。
修舒本來因為修辭回來心裡就不舒服,現在啞口無言,更加氣惱:「是——呸呸呸,不是!宋以霖我告訴你,修辭確實有商業聯姻,但是,你說話注意一點,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宋以霖依舊乖巧,滿嘴跑火車,裝傻充愣,語氣很輕,但帶給修舒的傷害很大:「啊?我不信,既然商業聯姻,為什麼二少爺您……?」
修舒沒能看到心裡想要的效果,有些氣暈。
他不知道該怎麼懟回去,脾氣上來:「艹,因為他媽的聯姻要求的是盛家一脈,我——」
宋以霖也沒想到,修舒剛好順著說了下去,他聲音很平穩,眼睛眨了眨,一臉無辜:「你什麼?」
不是盛家一脈?不是原配所生?修家二少爺?還是……私生子?
無聲的諷刺。
修舒突然頓住,感覺嗓子似乎被噎住,說不出話來。
修舒的身世是他的痛處,現在就被人這樣引出,他心頭一哽,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艹。
修舒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本來是想膈應噁心一下宋以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滿嘴跑火車的話帶進坑裡面。
不過是一個火一點的小明星,剛來修家竟然敢如此羞辱人,修舒多傲的性子,於是現下氣急敗壞,鄭玉蘭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當修家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你第一次來就這樣說話?一個賣藝說唱的有什麼好驕傲的,真的是,現在娛樂圈的門檻真的是越來越低了!」
「二少爺,是您先找我的。」宋以霖頓了頓,「您沒進去說明門檻還可以。」
很難想像,宋以霖可以用最禮貌的音調,說出最陰陽的話。
「你——」
——
茶室內。
「噠。」鋼筆筆帽打開,修尹振流暢地簽下名字,亦如在曾經浸潤在商海時,只是身影多了一絲蒼老。
修辭收好文件,恍若在回答方才修尹振的問題:「我不會為改變不了的事實而過多浪費,並且,以後也儘量不會讓您為難。」
修辭將面前的玉佩推向修尹振,語氣平穩,沒有情緒,「我不管當初修家盛家與江北是何種承諾,我都不會去履行所謂的婚約,至於剩下那一對玉佩,就當母親留給我和我伴侶的信物。」
修尹振拿起玉佩,神情失落,「咳咳咳——當年與江北沈家訂下婚約,只要盛家女所生子女,四枚玉佩,定親相約兩枚,剩下兩枚待大婚禮成時歸於雙方,現在你退還定親之佩,可曾想過盛家一脈只剩你了……」
修辭語氣很冷:「正是因為母親只剩下我,所以我更不應該草草履行,那些封建糟粕棄了便棄了罷,如果後續有任何問題,我來處理。」
修尹振嘴角抽動,「你可知江北沈家的實力,江京修周宋三大世家加在一起都不及他一家,更別說當年求得聯姻還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就外面那個值得你……」
修辭將文件小心放進文件袋裡,打斷道:「您看到熱搜時便應該知道,我是認真的。」
「父親,如果你還對我母親有一點感情,就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修辭說完這句話便起身。
只剩下修尹振沉默,獨自摩挲著玉佩,往事湧上心頭,不禁瞥向茶桌旁的相框,悵然若失。
人總是這樣,得到了不珍惜,失去又會懷念,把曾經的兩相生厭歸咎於年少的輕狂和不懂事,一半真情實感一半故作姿態去悔疚當年的錯誤。
終其一生,滿是遺憾。
但如果重來一次,結局或許還是會一樣。
桌前的茶已涼,只剩下淡淡的清香繚繞在四周,屋內的氣氛,早已不複方才。
茶若醉人何須酒,人若無情何須留。
修辭走向門口,下一秒,「咔嚓——」
門開了,於是茶室外的聲音都傳了進來。
「你——你他媽——跟了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以為自己****艹,大、大哥……」
鄭玉蘭敏銳反應過來,聲音尖銳:「修舒!住口!」
修辭走出茶室,眼神冰涼,似冰刀一樣狠狠剜了修舒一眼。
緊接著,他看向靠在沙發上一臉無辜的宋以霖,輕聲問道:「怎麼了?」
宋以霖眼眶似乎泛紅,眸中閃著碎光,「二少爺來找我聊天,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就急了,我……」
誰不會裝軟弱呢?宋以霖現在的模樣楚楚可憐,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相信是被人合夥欺負了。
修舒辯解道:「不、不是這樣的!大哥,明明是他—啊痛——」
「咔——」一塊烏黑的鎮紙砸向修舒,又落到地面,發出一聲脆響。
可以看出力度不小,順著軌跡回望,是茶室內的修尹振扔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