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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愈發大,如同珠簾,地面的水跡連成片,不能讓阿玄一直待在雨中。
池雲鏡不舍鬆手,打算先進屋。
到了宮殿前,沐玄道:「感謝你願意幫忙。」
池雲鏡道:「阿玄不用這般與我生分。」
沐玄點頭。
少年魔皇漂亮的臉剛浮現清淺笑意,沐玄就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將他留在門外。
池雲鏡懵了半秒,抬手敲門:「阿玄。」
不遠處的窗戶打開。
池雲鏡轉頭走過去,沐玄趴在窗沿看著他:「魔皇還有什麼事。」
「阿玄怎麼這般叫我。」池雲鏡微不可察蹙眉。
沐玄道:「如果沒事,我就關窗了。」
身姿優美的少年站在窗前,髮絲如墨,低聲道:「我想進屋。」
「魔皇搞錯了,這裡不是你的屋子。」沐玄笑道,「我先前救了樓崖,還見到星羅神君,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就不請你進來做客了,你回去吧。」
沐玄揮了揮手,關上窗戶。
他確實要休息。
有了實體,連睡覺都比以前舒服。
睡了兩個時辰,沐玄神清氣爽,起床點亮燈盞,就收到鬼主的傳訊,樓崖醒了。
沐玄打開門,準備去探望樓崖,結果發現,池雲鏡還在外面。
雨幕被宮殿燈火鍍上淺淡光華,密集敲打在磚瓦地面,卻沾不到池雲鏡絲毫。
沐玄問:「你一直待在這裡?」
池雲鏡頷首。
「為什麼。」
「阿玄似乎忘記,我們分開前,在合歡宗發生了什麼。」池雲鏡道,「我想守著你,不再分開片刻。」
沐玄道:「你這樣不正常。」
「也許。」池雲鏡沒有改正的意思。
「你該清楚,一直不分開是不可能的。」沐玄道,「快回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來到樓崖居住的宮殿。
高大的男人披頭散髮坐在床頭,身著中衣,肌理分明的胸膛露出部分,肩上松松垮垮披著件外袍,臉色是重傷未愈的白,目光微微放空,不知在想什麼。
樓簫將一顆丹藥放入玉漿融化,臉色複雜端到床邊:「家主,要不要喝。」
除了樓簫,這裡還多出個樓家的青年。
他道:「當然不能喝。」
「妖鬼放我出來,給我送藥,必有陰謀。」樓崖道,「我也不會承鬼主的情,放下吧。」
樓簫猶豫:「可是您的傷不能拖。」
「放下。」樓崖的聲音微微加重。
沐玄走進來道:「可以喝。」
樓崖抬頭看向他,黑眸有了焦點。
沐玄疑惑看著樓家的新面孔:「怎麼又抓來一個樓家人。」
青年沒有回答,滿臉警惕。
樓簫已將先前發生的事告訴他,但他不相信。
「妖鬼定然是在做局。」樓家青年分析,「他們將家主變成鬼族,也有令家主恢復的方法,沐玄表面上使用度化之法,實際是鬼主暗地裡施手段將家主變回來,因為沐玄沒有害過家主,還有過平陽城的功績,名聲較好,妖鬼塑造他的好名聲,傳揚出去,那些被他迷惑的正道修士更會死心塌地,家主也可能承他的情。」
「家主剛被沐玄所救,妖鬼就將你們釋放,當成貴客對待,就是他們打算拉攏家主的證據。」
「妖鬼發現硬來不行,就想來軟的。」
樓簫道:「可沐玄就是為了救家主,才來妖鬼界涉險,怎可能提前與鬼主合謀。」
「從他來救家主開始就是個局,好放鬆你們的警惕。」青年道,「否則家主自戕的時候,他忽然出現救人,豈不是很奇怪。」
他的分析與現實不能說一樣,只能說完全不沾邊,但在外人聽來有那麼些道理,而且歪打正著,沐玄現在確實與妖鬼合謀。
若非他說的是自己,沐玄也會信。
樓簫本來對沐玄有所改觀,心生感激,見沐玄絲毫不反駁,他的目光出現動搖。
「住口。」樓崖嚴厲道,「沐玄對我有救命之恩,不得妄言。」
樓崖身為家主,很少管樓家的事,家族小輩都沒見過他幾面,但距離感加深了他們對樓崖的敬畏,青年聽見家主用這般語氣訓斥自己,十分緊張心驚,低下頭不再出聲。
別人覺得沐玄有問題,之後樓崖抓他去仙洲才顯得合情合理,沐玄沒有解釋的意思,繼續先前的話題,對樓崖道:「我清楚鬼主是為了什麼,藥你儘管喝,不會出事,也不必覺得鬼主在施恩。」
這樣敷衍統籠的說辭,連具體理由都懶得編,樓家青年更覺得有鬼。
他看出來的,家主更能看出來,絕不會上當。
結果,樓崖認真點頭,接過了藥碗。
他手上沒有力氣,碗都有些捧不住,手抖了抖,藥水灑到床上幾滴。
樓簫靠近一步:「家主,我幫您吧。」
「不用。」樓崖還要逞強。
「就讓他來。」沐玄道,「雖然是鬼主的藥,不用心疼,但人族修復經脈的天材地寶,妖鬼庫存應當不多,省著點為好,免得耽誤你的身體。」
樓崖的經脈大量受損,但沒有曾經的沐玄嚴重,丹田也還在,恢復修為不需要沐玄那樣大費周章,不過這碗幫忙修復經脈的藥價值不菲,灑掉的幾滴藥,相當於無數的靈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