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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要當心。」孟陳蓮提醒道,「若是池雲鏡醒來看見你,你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沐玄:「池雲鏡一直昏迷不醒,屬下不會倒霉到一來他就醒了吧。」
孟陳蓮不置可否:「異魔測算到有人從天而降,這卦還是準的,誰知沖喜有沒有用。」
臨走前,孟陳蓮交給沐玄一瓶藥粉。
「我生阿玄的氣,但也捨不得阿玄死,若遇到危險,就使用這瓶藥粉。」
孟陳蓮離開不久,異魔就將沐玄帶去池雲鏡的寢殿。
拜堂等成婚流程一概沒有,異魔的做法簡單粗暴,直接將沐玄放到池雲鏡床上。
異魔之間結合,想必也是這麼簡單。
燈火搖曳,池雲鏡的臉被光影分割,似仙的那半掩在陰影中,攀著暗紅花枝的半張臉對朝沐玄,被光照得纖毫畢現,眉眼到鼻樑嘴唇的弧線起伏優美。
沐玄發現,池雲鏡臉上的花枝已經沒入眼瞼,而且比往常更密集。
手上的花枝也是。
花枝稀疏時,還有妖異的美感,如今則是詭異感更重。
沐玄拉開池雲鏡的衣襟,查看他身上的花枝情況,沒有臉和手上那般嚴重,但情況不容樂觀。
得到魔皇印會催化池雲鏡的魔血,在沐玄的預料中,池雲鏡叛離正道,必須掌控魔界殘骸作為籌碼,要為此付出些代價也沒辦法。
可現在,池雲鏡的魔血活躍過頭,好像在朝魔族轉化一樣。
他將池雲鏡的衣襟拉回去,重新蓋住少年的胸膛,暗紅花枝與白玉般的皮膚交織成誘人的顏色。
池雲鏡屬於穿衣顯得單薄清瘦,脫衣有料的類型,怪不得力氣那麼大。
畢竟是劍修。
沐玄見過不少男人袒露上半身,雖然是彎的,也不會有什麼心裡波動,然而池雲鏡不同。
發現了池雲鏡至今仍對他懷著心思,沐玄做偷偷拉開衣服,看人身體的事,莫名有點耳熱。
當真是罪過。
沐玄翻身下床,穿上鞋子,不打算和池雲鏡同睡一張床。
萬一池雲鏡真醒了,不得殺了他。
沐玄在宮殿內踱步,翻找柜子里有沒有多餘的被褥,準備打地鋪。
沒有。
沐玄重新看向床上的池雲鏡,目光落在他蓋著的被子上。
十年前,池雲鏡的相貌偏向美感,如今五官沒多少變化,但氣質愈發具有攻擊性,使得相貌多出了懾人的鋒利感。
沐玄一開始以為,池雲鏡變回了原本的模樣,現在才意識到,池雲鏡這些年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都學會做戲演他了。
沐玄演藝行業出身,竟然在擅長的方面翻了船。
主要他實在沒想到,池雲鏡能做出這種事,就像當年想不到池雲鏡會喜歡他一樣。
這麼有能耐,還蓋什麼被子。
魔界新皇,還是大乘期修士,不蓋也沒事。
沐玄把池雲鏡的被子拉下來,鋪在地面,然後自己躺上去。
宮殿內燃著寧神靜氣的香,沐玄聞著香味,思考池雲鏡的問題該怎麼解決。
不止魔血的問題,還有池雲鏡對他的心思。
想不出來。
沐玄思考得頭昏腦漲,合上眼睛,有點昏昏欲睡。
燈台上的火苗劇烈抖動了下,殿內一瞬間變暗,待燈火恢復正常,躺在地上的沐玄身側多了個人,火光將少年手持殘月劍的身影拉長,投在牆壁上,劍尖對準沐玄的心臟。
劍尖沒有碰到沐玄,但隔著層衣服,沐玄的胸口都因殘月劍的鋒芒而隱隱作痛。
沐玄驟然睜開眼睛,與池雲鏡對視。
池雲鏡背對燈光,左眸開著玫紅的魔花,縈繞著寂靜的幽暗。
「你怎麼在這裡。」
「我被異魔弄來,給你沖喜。」沐玄道,「你甦醒過來,算不算我的功勞?」
銀白劍尖向前,刺破沐玄的紅衣。
「你不能殺我。」沐玄道,「你殺了我,沐玄會傷心,怪罪你。」
抵到沐玄胸口的劍尖抖了抖,劃開淺淺的傷口,溫熱血液流淌出來,洇在大紅的衣料上,看不分明。
池雲鏡的手臂繃到極致,聽見這話,他是真的想殺了孟陳蓮的影衛,但被理智阻止,指骨將皮膚頂得發白,手背浮現青色的筋絡。
注視沐玄半晌,他緩慢收回殘月劍。
「滾出去。」
沐玄從善如流起身,開門離開。
此地不宜久留,沐玄走向宮外,打算先出去再說。
沒走多久,他遇見了巡夜的守衛。
在守衛通報他逃跑前,沐玄道:「你們的新皇醒了,是他要我出來的。」
守衛一驚,連忙將這個喜訊告知給老祭司。
沐玄與他們擦身而過,被守衛叫住:「等等。」
「你一來,新皇就甦醒,更說明你對新皇很重要,不能離開。」
沐玄呆住。
守衛將沐玄扛在肩上,帶回池雲鏡的寢殿外,正好撞上匆匆趕來的老祭司。
「做得很好。」老祭司誇讚他們,卦象顯示沐玄對新魔皇而言重逾性命,就算池雲鏡趕沐玄走,他也不能離開,否則那不是要了新皇的命嗎。
他讓守衛放下沐玄,自己帶著沐玄敲開寢殿的門。
池雲鏡正坐在椅子上,手持斬情劍,對著燈火觀摩劍刃上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