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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雲鏡坐在桌前,手中握著柄白色長劍,劍刃拔出了一寸。
不是殘月劍那樣的銀白,而是純粹的潔白,劍鞘與劍刃刻滿密密麻麻的字符,毫無美感,看多了令人頭暈目眩,什麼情緒都升不起來。
池雲鏡漠然掀起眼帘,看向沐玄,目光不含任何情緒,仿佛都被手中劍斬去。
沐玄疑惑:「這是什麼劍。」
「封蝕的影衛居然沒有聽過。」出人意料的,池雲鏡回答了他,「這是斬情劍。」
沐玄微微蹙眉。
如果池雲鏡靠自身擺脫曾經病態的感情,他會覺得欣慰。
可看樣子,池雲鏡好像藉助了外力。
沐玄總覺得有點不妥。
但以沐玄現在的身份,什麼話都不方便對池雲鏡說,只能直入主題:「我要說的事,關於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
池雲鏡停下審視斬情劍,抬頭看著沐玄,態度變得認真。
「關於樓崖。」沐玄補上後半句。
池雲鏡直接垂下眸。
他本以為,這影衛是要說阿玄的事。
雖然上次藉助藥液,發現這影衛對阿玄的信息一無所知,但經過這些日子,他可能有了新的發現。
阿玄看樣子常待在合歡宗,而玄十一是合歡宗的人。
結果,他要說的居然是這個。
沐玄吃驚:「樓崖不重要嗎?」
不管怎樣,樓崖畢竟是池雲鏡的師尊。
池雲鏡道:「你說。」
「你的師尊早已被妖鬼秘密關押,用盡手段使他入魔。」沐玄道,「外面的正道還以為他在閉關。」
沐玄不能再向池雲鏡傳音。
不單是勾起了不愉快的記憶,更重要的是兩次傳音,影衛玄十一都在場。
兩次都在場湊熱鬧的合歡宗弟子不少,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若再來第三次,池雲鏡定然懷疑到玄十一身上。
不如就這樣告知。
他曾是封蝕的影衛,池雲鏡不會追究他為何知曉這些秘辛。
沐玄也想好了應對話術。
池雲鏡沒什麼反應,看不出信還是不信,「你出於什麼原因,告訴我這些。」
沐玄先問:「你隱瞞魔血解封的事,是要加入邪道麼。」
池雲鏡語氣平靜:「不是。」
「少皇在意你,是因為你的魔血,他覺得你可以拉攏,或者像樓崖那樣,想方設法令你墮魔。」沐玄咬了咬牙,「仙人越來越少,摧毀樓崖,無論從人心還是實力,對修真界都是不小的打擊,如果樓崖真正淪為邪道,在妖皇與鬼主的幫助下,以邪道的方式渡劫飛升,更會成為妖鬼的一大助力。」
「妖鬼重視這個計劃,要是被你破壞,少皇必會動怒。」
「他會逐漸認清,你是他的敵人。」
池雲鏡不覺得,這樣嫉恨到不擇手段的心態有問題。
他甚至是有點理解的。
「你是封蝕唯一流落在外的親近下屬,與我有過交集。」池雲鏡道,「他輕易能想到,是你泄露情報。」
「並非所有影衛都知曉樓崖的情報,我是通過一次偶然機會才得知。」沐玄道,「我怕被少皇處罰,隱瞞了自己知情的事,少皇不會猜到我泄密。」
池雲鏡取出傳音符,向崑崙境與歸海聖地稟報。
先派人去樓崖閉關的場所一探,確認情報的真假。
「你可以走了。」池雲鏡放下傳音符,繼續觀摩手中的劍。
他在看上面銘刻的字符,都是斬情劍的心法要訣。
大多法門寫在書上,或者刻入玉簡,這法門則以劍為載體,池雲鏡修煉得越精深,能夠拔出的劍刃越多。
池雲鏡向來坐姿端正,漂亮的面容如同雲端雪,沐玄剛開始以為,他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但如今看來,十多年的時光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
少年的外表沒多少變化,眉眼間的神情氣質則多了絲魔性,以及成熟青年的味道。
「我也厭惡與你同處一室。」沐玄徑直走出房間,反手用力帶上門,發出一聲巨響。
池雲鏡觀摩完,將劍緩緩推回劍鞘。
心魔已經沉寂下去,無法再出聲。
知道他修煉斬情劍的人越來越多。
等這件事傳開,阿玄聽到,就不會再怕他。
*
離開池雲鏡的房間,沐玄看見柏宗荻還在外面等著。
「你沒偷聽吧。」沐玄問。
柏宗荻:「我對你們說什麼不感興趣,也不會做這等小人行徑。」
「你弟弟給我那兩顆丹藥,追根溯源,也是為了少宗主。」沐玄不再消磨貴公子的耐心,開始解釋,「他希望我保留臉上的疤,免得我勾引少宗主,我還幫他創造了多和少宗主相處的機會,作為交換,他給了我丹藥。」
相比生氣,柏宗荻更多感到不可置信,像不太認識自己的孿生弟弟一樣。
「情愛竟這般毒害人的心智。」
毒害這個詞令沐玄唇角微抽:「要不要給他電療。」
被電對於修士不算什麼。
從元嬰期往上,每次突破渡劫都要遭受天打雷劈。
柏宗荻:「這樣有用麼。」
沐玄:「也許。」
「你可以將臉治好,不必管思荻。」柏宗荻在這方面還是頗有風範,他看不上孿生弟弟下作的手段,「柏家不會要回你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