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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為悅己者容。」心魔哼笑,「男人也是。」
半個時辰後,沐玄的長睫顫了顫,緩緩醒轉。
「阿玄。」池雲鏡出聲。
沐玄迷迷糊糊問:「你沒事吧。」
池雲鏡語氣和緩:「沒有。」
「那朗風呢?」
池雲鏡放在膝上的修長手掌收緊,沐玄眸中帶著熟睡剛醒的茫然,沒有發現。
楚朗風正在藥鼎峰治傷,但不該說出來,平添阿玄的擔憂。
而且,楚朗風的傷沒有大礙,在藥鼎峰治療,好得會更快。
池雲鏡道:「他也沒事。」
「你說沒事就沒事吧。」心魔涼涼道。
「先前怎麼回事。」沐玄側過身看他,「你在參悟劍訣,怎麼忽然跑到長青街?」
池雲鏡簡潔道:「心魔發作。」
「很好,別人都是真話只講一半,你只講四個字。」心魔道,「你掌握了凡間男人欺騙妻子的精髓,甚至青出於藍。」
池雲鏡蹙了蹙眉,今晚的心魔實在聒噪。
沐玄問:「你仍在受心魔煩擾?」
池雲鏡點頭。
沐玄苦惱:「這該怎麼辦?」
池雲鏡輕聲道:「阿玄多陪我說些話。」
陪池雲鏡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確實可行,免得他只能聽心魔吵吵,沐玄問:「你一直待在這裡?」
池雲鏡道:「之前回了趟懸雲峰。」
沐玄點了點頭,「樓崖該知道這件事了,有沒有責罵你?」
「不算責罵,但我應當會受罰。」池雲鏡道,「阿玄不怪我?」
「是心魔影響的你,我自然不怪,你也不必自責。」沐玄知曉池雲鏡的心魔有多厲害,「我幫朗風擋劍氣,一是他不知為何分心,我的傀儡身體受些損傷,總比他重傷來得好;二是不希望你們間真正見血,你鑄下大錯,那可是你的小師弟。」
「看,阿玄不完全是偏心楚朗風的。」心魔鼓動池雲鏡前往長青街,如今又作出好人模樣,往池雲鏡心上插刀子,「你還是鑄下大錯,辜負了阿玄的好意。」
沐玄說著,有些困了。
身體損傷太多部位,已經停止運轉,沐玄目前不便脫離,待在受損的身體內,又容易乏累。
「睡吧。」池雲鏡輕握住他的手。
沐玄疑惑抬眸,池雲鏡解釋:「該補充陽氣了。」
「你現在的狀態合適嗎?」沐玄的眼皮開始打架。
「無礙。」池雲鏡道,「給出陽氣作為彌補,我心中更安穩些。」
池雲鏡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問題,他都如此說了,沐玄便沒有拒絕,闔上眼睛。
沐玄熟睡後,池雲鏡握著他的手緩緩收緊。
睡夢中感覺到美味的陽氣,沐玄無意識渴望更多,向池雲鏡靠近,冰涼臉頰貼住他的手背。
美味陽氣的源頭變得僵硬,骨節凸起,硌得不太舒服,沐玄閉著眼睛,露出淺淺不滿的神色。
下一刻,少年的手臂放鬆下來,沐玄猶覺得不夠,變本加厲用另一隻手也抓住池雲鏡,還覺得他身上的布料礙事,將池雲鏡的衣袖拉了上去,臉轉而貼上少年線條凌厲的手臂。
為了扒緊食物,沐玄的上半身近乎懸空,這種睡姿不舒服,池雲鏡動作緩慢準備將他放下,沐玄誤以為食物要逃,手拽得更緊,張口輕輕咬住池雲鏡的手臂。
池雲鏡頓時不動了。
沐玄感到更充沛的陽氣在皮膚下流淌,蠢蠢欲動想咬破皮膚,但潛意識知道不能做得過分,只能用牙尖磨,戀戀不捨舔了舔,然後鬆開。
池雲鏡繼續將沐玄往下放,終於將他平放到床上,如此簡單的動作,少年卻像很累,輕輕喘息,胸膛微微起伏,耳尖紅得快滴血。在沐玄再度露出不滿的神情前,池雲鏡將指尖放入他唇間,給他咬著。
衣袖沒有放下,手臂被沐玄依賴地抱住。
少年瞳中浮現微不可查的滿足,結合臉上的緋色,莫名有絲病態。
*
翌日,懸雲峰主殿。
這裡常年擱置,無人使用,殿內空蕩冷寂,主座旁兩尊栩栩如生的鮫人雕像舉著沒有點亮的燈盞,窗戶僅開了一扇,光線昏暗,池雲鏡跪在殿中央,身形高大的樓崖站在他面前,被窗外透進來的一束光照著,髮絲由青色緞帶束起,深邃英俊的五官顯得冷肅而威嚴。
「你無理擊傷小師弟,按律當罰。」樓崖手持玉制戒尺,「雲鏡,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沒有。」池雲鏡道,「弟子甘願受罰。」
戒尺狠狠抽中他的背,池雲鏡輕微顫抖,抑制住涌到喉嚨的悶哼,背後衣料暈開血跡。
「你心無同門師長,目無法紀,雖然有心魔影響,但你自己也有順從心魔,放任心魔之嫌。」樓崖道,「罰你二十鞭。」
話音未落,又是一下。
池雲鏡的雪衣滿是血跡,背脊依舊挺直。
直到二十下結束,池雲鏡已然冷汗涔涔,臉色蒼白,用手撐住地面緩了半晌,才虛弱起身。
「回去吧。」樓崖道,「下次不要再犯。」
池雲鏡垂頭行禮:「弟子謹記。」
離開主殿,池雲鏡找個地方脫掉沾滿血的衣服,用劍氣銷毀,然後給上半身纏滿繃帶,換上一件水火不侵,不會染血的新衣,服用丹藥令臉龐有了點血色,才回到暮寒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