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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玄正漂浮在門外張望,等他回來。
天工長老將沐玄與傀儡分離,傀儡放在鑄器峰慢慢修。
看柯響那上心的樣子,不出兩三日便能修好。
「怎麼樣。」沐玄從頭到腳打量池雲鏡,除了臉色微微蒼白外,沒看出有什麼,「樓崖怎樣懲罰你的?」
池雲鏡道:「沒什麼。」
「不可能。」沐玄忽然上前,半透明的雙手搭上池雲鏡肩膀。
池雲鏡微微緊繃,有點想後退,心魔嗤笑:「裝什麼清白純潔。」
沐玄湊近少年聞了聞,篤定道:「你身上有血味。」
他是飲血的怨魂,池雲鏡的血液對他又猶為特殊,就算池雲鏡用不透血的繃帶纏住傷口,他依舊能嗅到隱隱約約的甜香。
「不許再隱瞞。」沐玄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沐玄用鬼氣拉著池雲鏡進屋。
來到池雲鏡的房間,沐玄按著他坐在床沿,「把衣服脫掉。」
池雲鏡猶豫,沐玄道:「都是男人,你就把我當成兄長,沒什麼可害羞的。」
心魔道:「你弟弟想上你。」
池雲鏡心生慍怒,冷聲呵斥:「住口。」
「不願意承認嗎。」心魔道,「行吧,你就自欺欺人下去。」
仿佛是為了顯得坦蕩,否定自己有見不得人的心思,池雲鏡緩慢解開腰帶。
沐玄硬生生看出種逼良為娼的感覺,仔細一想,以池雲鏡的性格,不會願意在別人面前脫衣,但池雲鏡受傷都瞞著不讓人知曉,不這樣做,沐玄擔心他的傷會一直拖著,不上心治療。
池雲鏡背對沐玄,脫掉的衣袍堆疊在腰部,露出滿身的繃帶。
沐玄操控鬼氣幫他解繃帶,解到後背時遇到阻礙,繃帶與池雲鏡背部血肉黏連到一起。
「你怎麼沒處理好傷口,就這樣纏繃帶?」沐玄不高興。
「抱歉。」池雲鏡輕聲道,「讓阿玄擔心了。」
心魔呵呵笑道:「心裡是不是偷著樂,疼痛都變成了蜜糖。」
沐玄乾脆利落切開黏連部分,池雲鏡一聲不吭,但疼得身體微微緊繃。
血液不停流淌,沾濕被褥,看見池雲鏡後背的慘狀,沐玄吸了口氣,上面血肉模糊,不剩一塊好肉。
戒尺打出的都是皮肉傷,不會傷及經脈骨骼,但會不停流血,疼痛難當,就是為了讓犯錯的弟子牢記教訓。
池雲鏡完好的部位膚如雪玉,毫無瑕疵,冷汗與血液打濕的墨發貼在上面,像用墨水在上面勾勒一筆,美不勝收,愈發襯得後背傷勢慘烈,沐玄拿來藥膏,小心翼翼給他塗抹。
接下來兩日,池雲鏡一直待在屋內養傷。
沐玄禁止他亂動,更不能去練劍,每日買補品帶回來給池雲鏡,若不是池雲鏡拒絕,沐玄能餵到他嘴裡。
「池雲鏡,你真是不爭氣,到手的機會都推出去。」心魔道,「我懂,你是覺得在煉器峰那晚輕薄了阿玄,心中有愧,但想想你得到甜頭時的心情,這種小節要緊嗎。」
池雲鏡不再理會心魔的蠱惑,那日他打傷小師弟,在阿玄入睡時做出無禮之舉,鑄下大錯,皆因為心魔作祟。
「行。」心魔懶洋洋道,「都是因為我。」
見池雲鏡逐漸好轉,沐玄放心去找樓崖。
來到湖心居,正在喝酒的樓崖問:「雲鏡怎麼樣了。」
「好些了。」沐玄道,「我沒想到,你對他下那麼重的手。」
樓崖不是該疼惜愛徒,手下留情麼。
「雲鏡犯錯嚴重,不得輕饒。」樓崖道,「而且他執迷不悟,該敲打一番。」
喝完杯中酒,樓崖取出玉戒尺,擱在桌上。
沐玄問:「這是何意?」
「曾經我有錯,父親都會責打於我。」樓崖眼裡醉意朦朧,看著戒尺回憶道,「如今我犯再大的過錯,都沒人這樣。」
樓崖年幼時,父親常說的就是:「崖兒,你須得強大起來,樓家的未來就靠你了。」
「家族的榮譽,全都在你肩上。」
「若你能渡劫成仙,更是光宗耀祖,達成樓家無數代的夙願,家族將隨你一同得道飛升。」
樓崖每日都去練武場,家族其他子弟也在那裡修煉,有時累了,便會互相談笑,玩耍打鬧。
他朝那裡望了一眼,父親便道:「崖兒,專心。」
樓崖每日修煉到很晚,父親也會陪伴教導他到多晚,從不懈怠。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會從內到外感到疲憊,一日深夜修煉歸來,母親房裡的燈還亮著,樓崖想去找她,父親從背後叫住他:「崖兒,從今往後不要再依靠你母親。」
「修煉不止在於身,還在於心,心性強大起來,你才能是真正的強者。」
「別人不是你的依靠,相反,你會是樓家的依靠。」
樓崖道:「是,父親。」
有時樓父的嚴格,令一些族老都看不過去,開口勸說。
樓父偶爾會給兒子一點休息的時間,但有一次,樓崖出了家門,回來晚了。
樓崖回來時,父親坐在正堂主座上,臉色冷沉。
「父親。」樓崖解釋,「我與石家二子同去參加拍賣會,回來遲了。」
樓父恨鐵不成鋼:「石家二子是不上進的人,也不被家族指望,你怎會與他結交,被他帶著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