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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朗風道:「他死了。」
方長老不等他話音落下就高聲打斷:「你撒謊!」
「你進秘境一看便知,我沒必要撒這種謊。」楚朗風聲音虛弱,滿臉都是混著血的汗液,若不是被方長老攥著肩膀,他連站都站不穩。
「……是不是你殺的。」方長老死死瞪著他,目光猙獰,「一定是你殺的!」
楚朗風與他直視,目光不閃不避,一字一頓道:「是我。」
沐玄扶額,就猜到楚朗風會自己承認。
不過,方長老已認定是他,進秘境一查,也查得出兇手,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
方長老緩緩鬆開楚朗風,身體晃了晃,跌跌撞撞倒退幾步。
楚朗風咬牙硬撐著站直,但已到極限的身體不堪重負,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額角青筋跳動。
「我給了坤兒保命底牌,你不該能輕易殺了他。」方長老的神色平靜到詭異,陰惻惻的目光轉向楚朗風手中的黑劍,「肯定是因為這把劍。」
「方坤被腐骨潭的怨氣影響,失去理智,忘記用底牌。」楚朗風將中間沐玄幫忙的部分隱去,「我的劍當時被樹妖搶走,我殺他根本沒用劍。」
這更加激怒了方長老,「閉嘴!」
坤兒喜歡這柄劍,那就讓這柄劍給他的孫子陪葬!
元嬰長老的攻擊,完全不是楚朗風能躲開的,他只來得及將黑劍護在懷裡,背朝方長老。
沐玄無奈,一柄劍怎麼都比他的血肉之軀堅固得多,況且這是法器,元嬰期破壞不了,只會有些損傷。
他操控黑劍脫離楚朗風懷抱,繞到楚朗風與方長老之間。
黑劍被擊中前,一隻握著銀白長劍的手伸過來。
殘月劍出鞘一半,格擋住方長老的手,劍身不停嗡鳴震顫,方長老的手被反震崩出一道傷口,血液湧出。
池雲鏡道:「長老勿要將喪孫之痛牽扯到兵器身上。」
方長老瞳孔放大,不可置信。
他竟被一個金丹巔峰的弟子擋住,池雲鏡沒有受傷,他卻受傷了。
就算這是玉典劍的親傳弟子,可他在元嬰初期停留多年,根基深厚,晉升元嬰中期在望,戰勝普通的元嬰中期不成問題,竟不是一個金丹弟子的對手!
「玉典劍最看重的弟子果然天才。」捉陽峰主話音未落,大量明黃色羽毛從天而降,刺穿方長老全身,將他釘在地上。
一襲明黃長袍的捉陽峰主不知何時已從飛閣下來,腰間兩側各佩一把細劍,兩手搭在上面,冷冷勾起嘴角,「敢在我面前做出毀劍的行徑,不想活了?」
韓叢越過捉陽峰主,走到池雲鏡面前,關切問:「師弟,無事吧?」
池雲鏡搖了搖頭,收劍回鞘,眉眼清冷如霜雪,乍一看與往常不同。
但韓叢頗為細心,「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池雲鏡道。
「行吧。」韓叢摸了摸鼻子,池雲鏡這樣子就是不願意說,他早已習慣。
師弟真是讓人想照顧都無從下手。
韓叢看向黑劍,關心不減,「劍也沒事吧?」
楚朗風:「阿沐,你怎麼樣?」
「我很好。」沐玄的聲音恢復乾澀,慶幸自己足夠有先見之明,八年前只給池雲鏡留下一個玄字,認識楚朗風后怕在崑崙境暴露身份,只告訴楚朗風一個沐字。
他對池雲鏡說:「多謝。」
「無需道謝。」池雲鏡道,「昨晚我闖入楚師弟房中查探,對兩位多有冒犯。」
方長老無人在意。
不久前還威風的外門長老,如今的樣子毫無尊嚴,比莫林也好不了多少。
一些人心裡不禁生出同情,崑崙境的劍修本來就多,今日來外門的捉陽峰主與玉典劍一脈都是劍修,方長老惹誰不好,非要惹劍痴。不幸中的萬幸是,今日在場的不是那種更加偏執,把佩劍當老婆的大能,那種人愛劍如命,對毀劍的行徑也更憎恨。
沐玄半蹲下來,也對池雲鏡手裡的殘月劍說:「謝謝。」
殘月劍並非頂級法器,而是池雲鏡從前在一個秘境中得到的核心寶物,靈性十分薄弱。
不過,如果它一直伴隨池雲鏡成長,會成為最契合池雲鏡的劍。
殘月劍的靈性甦醒次數不多,就像剛出生的小獸,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沐玄不清楚他它現在醒沒醒,不管怎樣,有靈的法器已經要當做半個生命看待。
結果,殘月劍醒著。
誕生以來,頭一次獲得針對自己的道謝,而不是對主人的,殘月劍頗為興奮,脫離池雲鏡的手。
池雲鏡微訝,任由殘月劍自己飛向黑劍,劍刃與黑劍相貼。
「殘月劍第一次如此喜歡別的同類。」池雲鏡的眉眼微微柔和。
沐玄有種被小獸貼貼的感覺,撫摸了下銀白長劍。
殘月劍偏冷,依舊被黑劍與沐玄身上的邪氣凍得一激靈。
沐玄收回手,殘月劍反而不樂意了,追著沐玄繼續要貼貼。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過來,握住銀白劍柄,「別鬧。」
殘月劍在手裡不停掙扎,要池雲鏡把黑劍拿過來。
「那不是我的劍。」池雲鏡垂眸,聲音微冷,「更不是你的。」
被訓斥的殘月劍瞬間老實,不再動彈。
「我也與殘月劍頗為投緣。」沐玄試探池雲鏡的態度,「朗風可以將劍借給你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