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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玄仰頭將苦澀的藥一飲而盡,然後打開床頭木櫃的抽屜,取出蜜餞。
這些都是孟陳蓮買來,給他服完藥吃的。
不吃白不吃。
孟陳蓮看完信,將信紙整齊疊好塞入衣襟,等下再回。
他坐在床邊等了片刻,沐玄面上開始流露痛苦之色。
沐玄身體滑下,縮到被子裡,捂住腹部不停顫抖,冷汗涔涔,唇瓣咬得出血。
全身經脈與腹部丹田都像被千刀萬剮,時而冰冷刺骨,時而像烈火焚燒,冷熱交加,痛苦不堪。
這是經脈與丹田修復的必經過程。
孟陳蓮目露憐惜,「等到今晚,你還要承受比這厲害成百上千倍的痛苦,可如何是好。」
他輕柔掰開沐玄的嘴,塞入毛巾,免得沐玄把自己咬得太狠。
孟陳蓮曾想貢獻出自己的手,給阿玄咬,可惜忠心的影衛怎麼都不願意,只能退而求其次。
白色毛巾很快被沐玄口中的血液染紅。
過了兩刻鐘左右,沐玄逐漸平靜下來,孟陳蓮拿出他口中染血的毛巾。
沐玄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黑髮濡濕,被褥都浸透了水跡。
孟陳蓮施了清潔術,沐玄的身體便恢復清爽,他掀開被褥,解開沐玄的腰帶,看見影衛腰部的紅色印記。
沐玄的修為已恢復到金丹期,血契帶來的記號自然重新浮現。
孟陳蓮笑了笑,要重新幫沐玄系上腰帶,沐玄按住他的手,「少宗主,我自己來就好。」
「那阿玄先休息一下。」孟陳蓮也不強求,起身離開房間。
沐玄躺在床上休息,恢復了些體力,就起來換上身乾淨的新衣,收拾好自己,推門去找孟陳蓮。
他已開始影衛的工作,每時每刻都要陪伴在孟陳蓮左右,聽候差遣。
走到隔壁的房間,他看見孟陳蓮正坐在桌案前,持筆給情人寫回信。
不中魅術的情況下,孟陳蓮心裡從不會只裝一人。
將寫完的信折好,孟陳蓮還附上鮮嫩的桃花枝,作為禮物。
然後,他過來打開門,「阿玄怎麼站在外面吹風。」
沐玄道:「金丹期修士,吹風無所謂。」
「以後就直接進來。」孟陳蓮道。
沐玄垂下頭,「是。」
下一刻,他低垂的臉被孟陳蓮捧住。
孟陳蓮溫柔摩挲著影衛光滑的臉龐,「阿玄怎麼都不吃醋使小性子了。」
「以前是屬下沒有分寸。」沐玄道,「屬下已經反省,明白了自己愛慕的是少皇,不會再那樣。」
孟陳蓮道:「可我忽然有些懷念阿玄那副樣子。」
「少宗主說笑。」沐玄道,「你不是不喜歡那樣麼。」
孟陳蓮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句話,越過門檻走出來,「陪我去見客人吧。」
沐玄道:「遵命。」
*
正道修士坐在奢華的大殿裡喝著茶,看見孟陳蓮帶著影衛走進來。
「拜見仙君。」孟陳蓮先向靜和仙君行了一禮。
「少宗主當真貴人事忙。」柏宗荻冷聲道,「讓我們好等。」
「我的意思早已表達清楚,池道友要藉助我宗聖物渡劫,我與各位高層一樣,都是同意的。」孟陳蓮微笑放下手,繡有雲紋的白色袖擺垂落,「他們想必已與各位講清關於慈悲樹的事宜。」
琴書門弟子將茶杯停在唇前,隱蔽觀察孟陳蓮身後的影衛。
確實是個美人。
容貌不算太驚艷,但氣質莫名勾人,令人移不開視線。
能理解孟陳蓮為何寵愛他。
只是,影衛的唇色與臉龐皆蒼白,步伐虛浮不穩,唇瓣帶著牙齒咬出的傷痕,像是剛經受過摧殘。
看過大量話本的琴書門弟子有點想歪,連忙搖了搖頭,甩出腦子裡的黃色廢料。
柏宗荻看著沐玄,伸出手道:「留影石交給我。」
靜和仙君訝異側頭,沒想到柏宗荻還和合歡宗的影衛有牽扯,「什麼留影石。」
沐玄道:「不給。」
柏宗荻拍桌起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孟陳蓮出聲:「道友在我們宗門,威脅我的影衛,可不妥當。」
柏宗荻道:「那留影石對我很重要。」
「可那是阿玄的東西。」孟陳蓮用摺扇敲了敲掌心,「不如這樣,待我回頭看一看留影石的內容,如果真的不該留在阿玄手中,我就做主,將留影石還給道友。」
「放心,我不會將留影石的內容外傳。」
柏宗荻臉色難看。
「看來這個辦法也不行。」孟陳蓮笑了笑。
貴公子坐回去,不再提留影石的事。
孟陳蓮走向自己的位子。
他坐著,沐玄就站在旁邊。
「阿玄也坐。」孟陳蓮語氣愛憐,「你剛經過那番折騰,身子虛弱,就不要站著了。」
琴書門弟子方才的猜測被正主親口承認,差點噴出嘴裡的茶水。
在議事宮殿,孟陳蓮居然堂而皇之提起這類話題。
不愧是合歡宗,夠勁爆。
柏宗荻也抬起了頭。
唯獨靜和仙君與池雲鏡一個笑容恬靜,一個神色冷淡,全然不在意這些。
孟陳蓮喚影衛為阿玄時,池雲鏡的眼睫都沒抬起半分,葉言薇還投來了驚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