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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我在外撞見石家二子得罪了人,助他解圍。」樓崖道,「這並非廝混,我在拍賣行開拓了眼界,還拍到了對修為有益的物品。」
「每場拍賣會都會提前出清單,發到各大家族手裡,你需要什麼,家族可以為你買下。」樓父重重拍了下桌案,「開拓眼界,以至於浪費了修煉的時間?這是本末倒置!」
樓崖忍不住爭辯:「晚歸半個時辰,父親何至於此。」
「半個時辰而已?你可知頂級世家的天才有多少,他們的修煉資源何等豐厚,樓家是小世家,資源方面已經遠遠落後,你斷不能再落後一分一秒。」樓父道,「崖兒,你可明白?」
樓崖最終低下頭,「我明白。」
到後來,樓崖外出歷練,獲得更大自由,那些規矩戒條也像刻在他的骨血,不容違反。
然而,他終究還是令父母與家族失望。
霧靄劍折斷,墮為鬼修的樓霧逃離,樓父大發雷霆:「傳家寶葬送,而你道心破碎,樓家的一切就這樣毀了!」
毀掉的不止是樓崖與樓霧,還有家族上上下下的心血。
自那以後,樓崖與父母的交流寥寥,他進入崑崙境,與家族的聯繫也不剩多少。
憑藉過人天資,樓崖終究修煉到了渡劫期,家族在他的庇護下蒸蒸日上,就算他一直停留在渡劫期,也夠了。
父親再見到他,都是稱呼他為:「大人。」
樓崖道:「父親不必如此。」
然而樓父堅持:「你如今是玉典劍,也是家主,在外人面前,禮不可廢。」
母親找到他,淚流滿面:「崖兒以前從不喝酒,如今也學會了借酒消愁。」
「成仙是所有修士的夢,娘親知道,那不止是樓家的追求,也是你的,可是現在,你該如何成仙?你離成仙僅有一步之遙,又遠如天塹,該是何等可望而不可即的折磨。」
「事已至此,以前你被約束著不能做的事,如今都隨心去做吧。」
然而,他早已沒有想做的事。
收幾個徒弟傳承衣缽,讓他們完成飛升的夢,以後代替他庇護樓家,倒還不錯。
湖心居的白簾在風中獵獵作響,樓崖引發部分心魔,喃喃自問:「我該如何成仙。」
即使收了徒弟,他終究還是放不下。
況且,他對徒弟產生違背倫常的感情,合該受萬人唾罵。
若樓崖孑然一身,自然不怕唾罵,可樓家與崑崙境不能名聲掃地,受人恥笑。
沒有一人能來懲罰他,他只默默任由心魔加深。
「要成仙,得先算清內心的帳。」沐玄用鬼氣拿起桌上的玉戒尺,「伸出手來。」
樓崖聞言,將手伸向沐玄。
沐玄在他掌心抽打,皮開肉綻。
沐玄明白樓崖的意思,他內心對於自己的過錯倍感煎熬,需要人來懲罰,就像他罰池雲鏡那樣。
然而,樓崖是高高在上的渡劫期大能,不方便也不願找人傾訴,見過他心魔發作狼狽一面的沐玄,顯然是不二人選。只是沐玄至今都不明白,為何他偏偏能助樓崖克服心魔,用的方法還特別簡單。
罷了,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獲得樓崖的交換條件。
懲罰完,樓崖的神情放鬆了些許。
正當沐玄覺得今日到此結束,不必再做別的事,樓崖又伏到他的膝頭,青絲鋪散。
好吧,大棒打完還要給顆甜棗。
沐玄像往常那般,輕拍男人寬闊的後背,直到樓崖徹底清醒過來,與他拉開距離。
每次由沐玄幫忙化解完心魔,樓崖都會不自在,今日格外明顯,連無事發生的樣子都有些裝不下去,血肉模糊的手掌握緊,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你可以回去了。」
沐玄走前,樓崖交給他一枚乾坤戒,裡面裝著許多上品靈晶。
「這是你要的。」樓崖道,「你不必再為傀儡身體的消耗而煩惱。」
沐玄道:「多謝閣下。」
「無需言謝。」樓崖道,「互惠互利而已。」
沐玄心情不錯,帶著報酬離開湖心居。
他沒有回暮寒居,而是改道前往藥鼎峰,準備探望一下楚朗風。
沐玄已經知道,當日他昏迷後,池雲鏡還是打傷了楚朗風。
他不懂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令池雲鏡再給了楚朗風一劍,池雲鏡也不願告訴他。
池雲鏡已經受了師尊懲罰,還向楚朗風賠了罪,認錯態度良好,沐玄也不再說什麼。
楚朗風有沒有接受池雲鏡的致歉,沐玄倒不知詳情。
沐玄猜測,楚朗風應當會接受,畢竟池雲鏡是他的心之所向。
原著里楚朗風是如何痴戀池雲鏡的,沐玄印象深刻。
而楚朗風對他產生異樣情愫,應當是長久相伴帶來的錯覺。
楚朗風那晚表現異常,沐玄察覺到了端倪,他不準備逃避或者冷處理,一句話不說與楚朗風拉開距離,這樣解決不了問題,他將楚朗風當做弟弟看待,今日探望楚朗風,也是打算開解他,同他講清楚。
然而,藥鼎峰弟子告訴沐玄,楚朗風今早已經離開。
楚朗風在逃避見他。
沐玄猶豫著是去找楚朗風,還是給他一點時間冷靜。
他心不在焉往外走,迎面撞見了池雲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