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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天霄真人找到樓崖,無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你們師徒都瘋了不成。」
樓崖默不作聲,回答不了。
回憶著這些,樓崖道:「我如今也沒有再見到弟子的機會。」
他掙斷鎖鏈的右手流著血,連著鐐銬的半截鎖鏈垂落在地,頭髮與衣物不知多久未曾打理,模樣比放浪形骸,日夜酗酒的那段時間還要不堪,但男人神色平淡,清醒說話的模樣,更像萬宗大會時期莊重的玉典劍。
「怎麼沒有機會。」沐玄道,「等我救你出去。」
樓崖立刻道:「這遠超你的能力範圍,你不要貿然行事。」
「我懂。」沐玄道,「我沒能力救你,但可以搬救兵,四大聖地離得不遠。」
憑沐玄與被限制的樓崖,拔不出他腹部的長劍。
拔不出劍,樓崖就無法離開。
沐玄決定將這件事透露給池雲鏡。
池雲鏡背靠歸海聖地,絕對能救出樓崖。
但今日不行了,沐玄脫離軀殼的時間過久,需要儘快回到身體。
他看向孟潔裳,「我得將這個隱患解決。」
單憑修為,沐玄遠不如孟潔裳。
還需要樓崖將人打暈。
「大人饒命。」孟潔裳雙膝跪地,「我願意隱瞞今晚的事。」
若孟潔裳轉而幫沐玄,自然更好。
在樓崖的事情上,他們可以裡應外合。
沐玄道:「你立下天道誓言。」
孟潔裳毫不猶豫發誓。
這種誓言受天道束縛,一旦違反,孟潔裳會天雷轟頂而亡。
相較於對宗門的忠誠,當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而且看著沐玄,就會勾起孟潔裳深入骨髓的恐懼,即使沐玄不打算殺她,孟潔裳也不會出賣他。
因為她太害怕池雲鏡。
前段時日,將池雲鏡擄去妖鬼界的計劃,孟潔裳有參與。
她就是穿著與眼前沐玄相同的服飾,內穿紅色長裙,外套白色繡梅花斗篷,散下青絲,使用合歡宗的術法引池雲鏡落入陷阱。
衣物是妖族少皇找人做出來給她的。
每道刀傷,每片血跡都還原得一般無二。
孟潔裳換上那些衣物後,妖族少皇以一種令她身體僵硬冒冷汗的眼神,看了她半晌。
直到孟潔裳快要虛脫,少皇才擺了下手,示意她離開。
剛開始,孟潔裳對那個計劃不太有信心。
她在崑崙境給池雲鏡下蠱時,確實看出池雲鏡對沐玄的心思,可時間過去太久,池雲鏡在歸海聖地待了數年,出來後仿佛斬去了情絲,再不提沐玄的名字,假扮沐玄真的有用麼。
結果,池雲鏡上鉤得輕而易舉。
池雲鏡落入陷阱,發現自己受騙,直接用劍氣將孟潔裳擊落。
孟潔裳同樣掉進陷阱,對上池雲鏡的眼睛,嚇得驚叫了聲。
池雲鏡手持殘月劍,毫不留情刺向孟潔裳的心臟。
若是少皇的影衛晚來一步,孟潔裳就會死在他劍下。
孟潔裳身為合歡宗弟子,與許多邪魔外道打過交道,從未見過那樣可怕的眼神。
放在月華般皎潔的少年身上,反差感更是可怖。
如今回想,孟潔裳都微微發抖。
沐玄不解:「你在怕我?」
孟潔裳喉嚨發乾:「我只是怕死。」
「你已立下天道誓言。」沐玄安慰笑道,「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了。」
「儘快離開。」樓崖語氣加重,「不要在這裡逗留,容易被發現。」
沐玄點了點頭,飄向隧道。
讓他離開的樓崖又叫住了他。
樓崖有千百句話想說,卻只是問:「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很好。」沐玄張開手臂轉了半圈,「你看,我的魂魄都補全了。」
「那我便放心了。」
樓崖的喉結輕微滾動,覺得可愛。
他怎能覺得鬼族可愛。
沐玄離開後,樓崖依然望著隧道的方向。
空間內的傳送陣法亮起,鬼主與樓霧的身影出現在其中。
「鎖鏈居然斷了。」樓霧語氣不爽,「他還有這種力量。」
「無關緊要。」鬼主道,「有那柄劍在,樓崖就不可能逃出去。」
鬼主不緊不慢抬手,斷掉的鎖鏈恢復如初。
傳送陣再度亮起,封蝕也來了。
「玉典劍掙斷鎖鏈,應當是心魔發作劇烈。」封蝕饒有興趣,看著一邊安然無恙的孟潔裳,「你是怎麼活下來,還幫玉典劍平復心魔的?」
孟潔裳已經編好理由:「因為我提起了沐玄。」
封蝕頓了頓,「怎麼提的。」
「我與沐玄的接觸,僅限於給池雲鏡下蠱的時候,少皇也知曉。」孟潔裳道,「我說了些當時的事,說對沐玄印象很好,希望他平安無事,玉典劍就稍微平復下來,接下來壓制住心魔,都是靠玉典劍自身的毅力。」
封蝕:「你怎麼會想到,對著玉典劍提起沐玄?」
孟潔裳鎮定道:「因為玉典劍神志不清,低喃出了沐玄的名字。」
紅衣少年忽然上前,拽住樓崖的衣襟。
「我因你遭受無數苦難,如今我喜歡的東西,你還要惦記。」樓霧冷冷道,「你被困在這裡,可曾體會到我當年被關在樓家,被挖鬼核的痛苦。」